只有在绝对封闭中,才能有极致平静的内心去左极致的研究,也才能做到极致的保密。”博士说,“每年列宁号会带来一整年的报纸,让我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所有文件也都是最传统的纸质。”
“还有《天鹅湖》的唱片,”邦达列夫指了指老式唱机,“您老知道现任总统是谁对么?”
“戈尔巴乔夫同志。”
“是的,但是就在今年的8月19日,戈尔巴乔夫通知在黑海度假时,被党内的异议者软禁。他们要求戈尔巴乔夫通知改变现行的改|革开放政策,虽然在三天里这个危机就被和平解决了。但是这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保守派和改革派的冲突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苏维埃联盟下的各个共和国都人心变动,人们怀疑沿着如今的道路我们能否走到共产主义,‘独立’的呼声不绝于耳。”
“虽然也知道时局变化很快,但是恶化到这个程度,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博士说。
“与此同时国家的经济状况不断恶化,军队的供给不足,工厂因为缺乏食品供应而开工不足,我们的新式轰炸机甚至没有足够的备用
引擎来更换,在那些石油储备不足的共和国,今冬的取暖燃油供应会出现问题,那意味着有人会冻死。”
“中央高层准备怎么做?”
“已经没有人能支撑这么伟大的苏维埃联邦了,它会解体。”邦达列夫轻声说,“我们伟大的祖国,它没有亡于美国人和帝国主义之手,却在一个没有燃油机取暖的冬天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因此祖国已经无暇管我们了是么?”博士点点头,“我们会被怎么处置?”
“苏维埃联邦的共有财产都会被划分给各加盟共和国,甚至战斗机和航空母舰也会被瓜分。这个港口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在名录中找到了你们,隐刺我作为特派员来核实情况。我将代表国家清点这份财产,包括设备和一起,为它估个价。在财产分割的会议上,也许它能值一艘巡洋舰也说不定。”邦达列夫摘下军帽仍在桌上,用双手梳理自己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个狡猾的会计,“但首先,我得弄明白为什么国家要再这里建造港口。”
博士呵呵地笑了:“克格勃很生气?作为秘密情报部门,我国的地图上居然有一个你们不知道的港口,你们还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是这样,”邦达列夫点头,“这个港口并不叫黑天鹅港,只是你们这么称呼它。它其实根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ε’。根据我调查的结果,它的经费来自军队的一项秘密拨款,名义上用于开发大型三角翼高空高速轰炸机。但事实上这种飞机根本不存在,这笔资金被挪用了。
再往前调查,还有大量资金以各种名义被挪用来维持这个港口,比如研发可以悬浮在大气层边缘的巨型飞艇,比如东正教研究会,甚至还有妇女联谊会的资金。”邦达列夫把一份资料仍在博士面前,“很有分量的人在支持你们,窃取国家的经费养活你们。你们手眼通天,你们的保密级别比克格勃还高。”
博士摊摊手:“我们只是些研究人员。”
“有人窃取了上百亿卢布的股价资金,却没有贪污来存在海外银行,也没有用于包养情妇,而是在这种极寒的地方养活了一群‘研究人员’。”邦达列夫微笑。
“那么你们肯定比花出去的那些卢布更值钱。既然你们有价值,那就好办了,把真话说出来,我会为你们写一份非常漂亮的报告。有价值的人,在任何时代都会被尊重。”
博士微微眯起眼镜(我怀疑MK印错了),透过杯中的烈酒审视邦达列夫,露出微妙的笑容。
“我看不清您,邦达列夫同志。”他饮尽了杯中的酒,“黑天鹅港从事的是基因库的项目,我们为了搜集尽可能多的基因而日夜工作。如果国家要结束这个项目,我会安排我的助手协助您清点财产。这样我也很高兴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门开了,面容慈祥的女人进来,行了一个军礼:“博士,暴风雪暂停了。我们大概会有几个小时的晴天,要不要放孩子们出来放放风?这之后连续几天又是暴风雪。”
“孩子?”邦达列夫一愣。
“一些基因有缺陷的孤儿,在别的地方他们也很难获得很好的照顾,恰巧这里又需要这些携带缺陷基因的人来协助研究,我就建议在这里开了一个孤儿院,成年之后他们自由选择是不是要留下来。”博士微笑,“少校同志,和我们的孩子认识一下吧,这里很少有陌生的面孔,孩子们会很喜欢听你说些外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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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雷娜塔
黑天鹅港的所有建筑都得靠的很近,就像一群在严冬抱团取暖的巨人,地下有通道把它们连接在一起。
这些建筑都是灰白色的水泥墙壁,厚实的双层玻璃窗,窗口很小,这样住在里面的人才能熬过艰难的严冬。建筑群中央围出了一片巨大的方形草坪,其实这里一年中长草的时间只有几个月,其他时间唯有地衣和苔藓能存活。
天空有一层薄光,此刻如果从高空中俯瞰,漆黑的云层笼罩了整个西伯利亚的北部。这个不起眼的小?口恰好位于云层的缺口下方,被大气层反射的阳光微微照亮。
博士和邦达列夫并肩而行,脚下踏着冰雪,身边都是追逐嬉戏的孩子。这些孩子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穿着整齐的连体白棉衣,戴着棉手套,袖口是不同的编号。他们的眼瞳明亮,脸色红润,跑得飞快,显然在这里受到很不错的对待,根本不像那些寒碜的孤儿院。
医护人员在旁边挨个喊他们的名字,为他们量体温测血压,做完这些检查就有一份棉花糖作为奖励。
博士挥手和孩子们打招呼,他似乎记得这里每个孩子的名字。
“很好的环境啊。”邦达列夫赞许。
“您听我说孤儿院,大概会想这里有个神色阴郁的护士长带着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我们每天从孩子身上抽血做实验吧?”博士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