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
“小娘子。”
“小娘子,醒醒!”
谢映棠蓦地惊醒,眼前涌现刹那间的光明。
身子微微一动,方发觉浑身又软又暖,是浸在水里的。
她敛下长睫,手虚虚握了握。
方才,她竟做了那样的梦。
温柔的成大人,柔情缱绻……与她翻云覆雨。
她心跳得厉害,面色泛着潮红,不知是被热水泡的,还是羞的。
红杏看她呆呆地不应,忙又唤了几声小娘子,又道:“小娘子在里面泡了太久了,我担心才闯进来,没料到您居然睡着了。”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含糊地应了一声。
红杏起身,拿过一边的柔软的白色纱裙,轻轻掸开,笑道:“小娘子快起来罢,我服侍您更衣。”
她说着转身,却忽然瞧见谢映棠一头扎进了水里,大惊失色,“小娘子!”
谢映棠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可那水温尚未凉下来,只将她的脸颊越燎越热,她又腾得浮出水面,满心秀躁难耐,双靥霞光弥散,眸含盈盈春水。
饶是若水,也头一次见着自家小娘子如此清媚惊艳的模样,竟一时呆了呆。
谢映棠抬手捧住脸颊,嗓音细若蚊吟,像小幼猫一般,“……你先出去,我自己穿衣。”
红杏仍未回神,一时惊呆怔在原地。
少女有些急了,声音大了些许,“你出去呀!”
“是是是,我这就出去!”红杏虽满头雾水,仍旧将衣裳挂在一边,忙出去合上了门。
谢映棠孤零零地坐在浴池中,脑子一片纷乱。
她再喜欢成大人,也从未幻想过与他……做那等不太雅观的事,谢映棠也不知道为何会梦得如此匪夷所思。
……简直没脸再面对他了!
谢映棠起身穿好衣裳,又回屋窝进了被褥,却迟迟不肯灭灯睡觉。
红杏诧异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您现在不困吗?”
平时这个时辰,谢映棠早睡了。
谢映棠不敢睡,怕一闭上眼又梦到成静,只好含糊道:“我稍后自己熄灯,你先出去罢。”
红杏虽不知她为何洗个澡就变得如此奇怪,最后还是退下了。
谢映棠抱膝坐在床头,呆坐许久,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才起身去吹熄了蜡烛,躺下睡了。只是这回一闭眼,还未来得及做梦,脑中登时又浮现那副场景来……男子温暖却有力的大手,他的眼底的深情,他在她耳畔呢喃低笑,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挠得人发痒……谢映棠耳根又泛起红潮,终是受不了了,蓦地坐起身来,发泄似地大叫了一声。
外间今日留下守夜的红杏吓了一跳,忙过来敲门道:“小娘子!您怎么了?”
谢映棠耷拉下脑袋,无力道:“……没事。”
这样自我折磨了一整夜,翌日,谢映棠便起得有些晚了。
她醒时,红杏已从崔府回来,告诉她道:“崔二公子说,让小娘子三日后移步望萃居,他将亲自将东西交给小娘子,顺便叙旧。”
谢映棠不置可否,目光淡淡掠过一边书案上的笔架山,忽然又问道:“近来可有什么别的消息?”
红杏道:“三公子近来一直在官署,我出入府门时听人说,似乎是彻夜未归。”
“嗯?”谢映棠眉梢微挑,转眸看了过来。
度支部的人一忙多日,已是焦头烂额。
度支尚书谢映舒下了死令,要将之前登入的账册一一细查,尤其是从刘踞那头开始的账。度支尚书掌全国赋税、官田收入,登记入册的账本本是已经算好的,这算账也是一门灵巧活儿,多年来,度支部未曾出过大的差错,一靠上下官员精于算学,二靠那圆滑的处事原则。
可如今,自从高昌侯府一出事,成静查抄出了许多贪污受贿霸占田地的官员名单以及罪证之后,谢映舒便没有继续装聋作哑了。
官署上下官员齐心协力,彻夜未归,行事效率一时达到最高——上面压着活阎王似的谢三郎,谁也不敢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