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春秋轻轻握住我的手,手指轻柔的在我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按理说这个动作做出来,是有种轻薄的感觉的,可薛春秋做出来,却只让我感觉到,他十分想亲近我,却只敢做到握手这个地步的小心翼翼。
他用这一个动作,将我从自怨的情绪中拉出来,我看着他眼底掩藏着的不安,原本想将手抽出来的想法消散,装作没注意到,继续在脑海里问他,他为什么会有慕锦川的把柄。
我一直都是用的“你”,心底的小情绪却在不断的彰显着存在感——我该叫眼前这个男人父亲的,可是,哪怕我心底再怎么想,那都只是个想法。
薛春秋告诉我,他现在用的相貌,只是伪装,他的确认识慕锦川,手里握着慕锦川的重要信息,因此,即使慕锦川被他设计,面对我这个直接受益人,也没表露过敌意。
我想了想,直接开口问他:“我是克母命格,我现在这样,是验证了我注定没有亲人的批命吗?”
薛春秋神色大变,一副愤怒又强忍着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稳着语气,平淡的道:“命由天定,但命运之道,皆有缘法,你不会永远一个人。”
“欣儿,不要担心,也不要为你妈妈的死自责内疚。”他心疼的伸手,迟疑了一瞬后,果断摸了摸我的头发,眼中情绪明明灭灭。
“你不但不欠雨晴的,该自责该愧疚的,是我跟你妈妈。我们生下你,却没能保护好你。
欣儿,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与雨晴枉为父母,雨晴从小被娇宠,她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你别怪她。”
我茫然的看着薛春秋,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不怪她,她是我妈,在逃亡中,也始终不曾放弃我,身无分文,依旧选择带着我,我怎么可能会怪她……
可是,我被遗弃在孤儿院,从小受尽白眼与委屈,我又该怪谁?我又可以怪谁?
“欣儿,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们的错……”
薛春秋的眼睛彻底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晃,他哽咽的声音传至我脑海里,“你是我跟雨晴唯一的骨肉,我们却让你受尽苦难,我……我一身修为,却连你跟你妈都护不住。”
骨肉……
我心里一酸,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冷淡表情。
“爸爸……”情不自禁的呼唤自我心底响起,看着薛春秋一瞬间怔愣住的表情,我喉咙一哽,快速抬手,死死捂住嘴,眼泪下雨似的往下掉。
爸爸也禁不住掉了眼泪,颤抖着手,覆在我的手背上,以一种不容我拒绝的力道,将我的手拉下来,他说:“尽管哭吧,哭完擦掉眼泪,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无声的喊着“爸”的字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也是有家人的了,会安慰我,可以容我在他怀里撒娇,倾诉委屈的父亲,我终于等到了……
爸爸悄悄跟我保证,不用多久,他会解决一切事情,会带着我开始新生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受无谓的伤。
“欣儿,你相信爸爸吗?”爸爸的声音带着难得的笑意,温暖的我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原来,有爸爸的孩子,会是这样的幸福。
幸福到,让我都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我在做梦了。
“我相信!”我使劲点头,就让我再天真一回,就算这一切又是一场骗局,能得到父亲的爱,我也认了!
待激动的心情平复下去,想到久久没有回来的薛萚,我忍不住问我爸,薛萚就不会怀疑我们么?
我爸似乎爱上了揉我头发这项行为,他的手指在我发丝间穿梭,笑道:“薛萚当然想赶回来,但比起你再被人抢回去,他自然会选择先去布局。”
我一愣,脸上的笑容一僵:“是……”慕锦川要来了么?
爸爸点点头,他站起身,一道法术消除了我与他哭过的痕迹,冲我道:“我也要离开了,慕锦川就要来了,我就算换了张脸,但难保他不会凭借别的认出我。”
“我现在不能跟他见面,欣儿,你要记得,绝对不要献血!
你现在元气大伤,献血的事你自己见机行事,实在拖不下去,就想办法让慕锦川与薛萚对上。
还有就是,绝对不可以救琴鸢,琴鸢她是地仙之体,要救她,必须要你全身的血才行。”
一丝杀气从爸爸的双眼中一闪而逝:“我的女儿,不是任何人可以威胁的!”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爸爸与我又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半个小时后,他再度站起身,说是不能再拖了,再不走,若是慕锦川与萧安远动作快了点,他就要跟他们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