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尊看见茅屋外那几个探着头的小孩不停张望,又取出几根糖葫芦递给沈若烟分发给他们,才正色的说出心中的疑问。
他以前在市井长大,知道百姓赖以生存的,就是田里的庄稼,按理说,只要种上十亩地,收成好的话,生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就算是收成差一些,也不会导致交不起税。
中年女人苦笑了起来。
“公子有所不知,这地不是我们的,而是租来的,收成再好,大半的稻谷还是要上交给那些地主老爷的。”
陈尊惊讶了起来:“难道你们没有地?”
“早些年我们还是有地的。”中年女人回忆道。
“只是种庄稼是靠天老爷吃饭,碰上旱年,收成不好的时候,官府的人来催收地税、人头税、丁税等等,交不上税,只好管地主用土地借贷,这些借贷利又高,一旦还不上,利滚利又翻了几倍,等下一年庄稼收成不好的时候,又要交税又要还钱,一旦还不上,地主就会把地收走。”
“而我们没了地,还得要找地主手里租来耕种,一亩地收成按六四分,我们拿小头,只有四成,这四成又要养家糊口,又要交税,这一通下来,连一成的口粮都到不了自己手里,久而久之,我们就连税都交不上了。”
中年妇女说到此处,抹了起了眼泪。
“如果连税都交不起,那些官差老爷可不管你死活,要从家里抽丁去服苦役以力抵税,有好些人家到了被征丁的地步,只能买儿卖女换取钱财交税才躲过一劫。”
“而到了开春,需要买种子,租借耕牛又得向地主交钱,地租又提了一成,就算再是丰收,到了后面,还是交不起税,我家男人就是因为这个,播完春种不久,就被征丁官派人抓走了。”
陈尊内心有些明白了。
百姓种出的庄稼粮食,第一下就被地主拿走大半,到了官府这里,一大堆的征税名目又拿走了大半,这么层层剥削下来,剩下那点口粮,养家糊口真的非常难。
到了这样的地步,卖儿卖女维持家里剩下的人不被饿死。
就算如此,也支撑不了多久,一旦税交不上,那只好从家里抓壮丁去服苦役抵税。
陈尊说道:“那如此重的税务,官府不管吗?”
这都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了,地方官员就这么不作为,就不能减去些税收么?
“不加税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减税,这些年来,税收得一年比一年重,各种各样的税收名头越来越多。”
中年妇女流着眼泪,摇着头说道:“官老爷怎么会在意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只要税交不上,就派官差来抓人,什么道理都说不通,我们又是贫苦百姓,就是去求官老爷开恩,也不见得能见上一面。”
陈尊在底层长大,自然知道中年妇女说的一字不假,明白到那种刻入骨髓的卑微。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一旦百姓没有活路可走,那这大齐皇朝就会爆发起义的事件了。
毕竟,百姓是最容易受欺负的人,但是他们也有底线,一旦活不下去,横竖都是死,那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走了。
喜欢真相大白后,她们求我别死()真相大白后,她们求我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