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栋老房子是三十年前的老建筑了,周边的房子都已经翻盖成小洋房,唯有这一栋维持了的老样子。
只有一层楼,院子的栅栏是木头围起来的,有的已经腐蚀成湿黑的一条。
老人家一生清贫,也从没有想过翻建新居,就着医院发的宿舍生活了几十年。
老宅子极少回来打点,也就在老伴祭日的时候,回来住两天。
陆修阳走进院子里,乡间小路不比城里的公路亮敞,暗摸摸的一片。
今夜,大雪如鹅毛。
他忽然蹙了蹙眉,视线定格住。
锈迹斑驳的铁门外似乎蹲了一个人,光线不好,他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大约是来凭吊外公的吧?
他从门后拿了把黑色的伞,走出了院子。
开门的瞬间,蹲着的人影仰头看向他。
手里的伞砸到地上,在雪地里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雪花受到冲击力,轻轻从地面上弹起,又轻轻地落回去。
盛辞凡站起来,打了个寒颤,鼻尖冻得通红通红的,他小声嘀咕:“你可算出来了。”
陆修阳把夹着风雪冷气的人拢进怀里,扣着他的脑袋,嗓音缱绻,带点细细的颤音:“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盛辞凡吸了吸鼻子,带点小委屈:“你关机了。”
他不敢敲门,怕扰了清净;也不敢翻这堵聊胜于无的墙,这是对逝者的尊敬。
陆修阳怎么都想不到盛辞凡会突然出现,这明明是还没有彻底走出阴影的小朋友啊!
他无法想象,渐渐离开灯火通明的城市、孤身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郊外,盛辞凡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软乎乎的,拨弄不掉,把一口气堵在胸口,沉闷得厉害。
“害怕吗?”
盛辞凡知道陆修阳意有所指,下颌蹭蹭他的颈窝:“怕。”
“那还乱来?”
“可是我想见你。”
恐惧和想见你,这两件事之间不该是因果关系,而应该是转折。
恐惧,但是想见你,所以他克服了心理障碍,携着柔软的念想跑来了。
“笨蛋!”
外公阖眼的瞬间他没有掉眼泪,老人家入棺的时候他只是稍稍红了眼眶,可这一刻,他的泪腺不再受大脑支配了。
雪花落地无声,村里狗吠阵阵,少年的抽泣,细微可查。
盛辞凡任由陆修阳紧紧箍着,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