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只是事情的开始,在学校遭到的不公平待遇来源便是他暗恋许久的那个人。”他看向坐在对面的霍缺,“他以为的救命稻草在最后一刻成为他悲惨命运的推手,他假意善良,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援手保护了他,让他暂时远离那些可怕的霸凌,而此时看似脱离苦海的动作却将他推入了真正的万丈深渊。”
“因为他的保护元满确实度过了还算平静的高中生活,而风雨转向从家的方向向他袭来,高二那一年他家添了一个小妹妹,从这一刻开始他被这个家除名,开始了独自生活,看似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时候,他的救命稻草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他是为了报复他让他痛苦,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才跟他在一起的,在巨大的打击之下他患上了解离性身份障碍,不清楚的话可以查一下,这个病在之后的一年带给了他无尽的折磨,让他最后葬身在大海。”元满仓促的结束了故事,他看着眼前毫无波动的三人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像个笑话。
元妈靠在沙发上:“你现在在用这个吓唬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就要这样对我们?”
元爸也不赞同地看着元满:“满满,这样是不对的,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希望你不要活在别人的偏见中。”
霍缺也看他:“貌似这个身份有点没对上,暗恋许久的应该是我,不是你。”
元满叹了一口气:“故事的主人公不是我,是元满,真正的元满,我只是一个顶着他皮囊的人,而你们最该看到的是故事里的元满,他的死你们每个人都是凶手。”
“你在说什么?”元妈腾的站起来盯着他,她不相信元满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真正的元满不是我这个样子的,他内向文静不爱说话,容易内耗自我怀疑,心思很细腻,有时会因为你的一句话高兴上半天。”他看了眼霍缺,“你送他的本子在最后一天他还在用。”他把笔记本放在桌上,“他从前把自己全权交给了你,但是你真的对不起他送你的真心,我那天说的话你应该是记得的,我说的那个你也是害死他的最后一手。”
“我上次问你们那个问题的时候,我以为你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问题是代替他问的,为什么你们也容不下自己的孩子?爸妈,为什么做为家人你们也不支持他保护他,那个时候但凡你们拉他一把也不会变成最后那个样子。冬天的海,那得多凉啊。”元满看着那花花绿绿的笔记本眼眶有些泛酸。
“你们可以当我是在说胡话,但我还是想把他最后的生活告诉你们。”元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能冷静一些,翻开最后几篇日记放在他们面前,“日记里说的很清楚,最后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另外一个人格也开始出现,直到最后一天我认为是他的主人格杀死了另一个人格才有了这封遗书。”
三人互相传阅着,越看他们的表情越凝重,听说和自己看还是两回事,最后那封遗书看完更是直接愣在原地,元妈捂着胸口轻轻啜泣。
“日记本上残留着原主的残魂气息,应该是能勾起他们的一些回忆。”团团看着他们的反应在元满耳边轻轻说。
元满跟他们说:“把这个日记本看一遍吧,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能够回顾他的机会。”说罢,他拉着霍缺走出门去,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他不想待着。
凛冽的冬风刮在元满的脸上有些刺痛,他缩了缩脖子眯眼看着空中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却不起一点作用,是不是也像霍缺对于原主,不同的是,他灼伤了那个可怜的少年。
一夜没睡的眼睛现在有些睁不开,看什么好像都有重影,他没忍住揉了揉,被霍缺抓住手:“昨晚没睡觉是不是?”他看着元满眼下的青黑,“睡不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牵着元满往小区外面走,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让他吃顿饭再好好睡一觉。
“很晚了,我不想你也睡不好,我原本以为可以等到大学毕业再跟他们说这些事的,但是好像有些不受控制,我一想到他是那么孤独地死去的心里就很难受,你知道吗?他自杀前还去看了他们的婚礼,那个时候他该多无助啊。”元满紧紧攥着他的手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霍缺揽着他往酒店走去,眼眶泛红的样子引地店员看了好久,狐疑的打量着霍缺。
他在等外卖的间隙让元满坐在床上自己蹲在他身前看着他说:“满满,这是他的命,他注定要有这样的结局与你无关,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何必用他的痛苦来折磨自己?你过得也很苦,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在这样的世界里你更应该好好爱自己,而不是被他残留的情绪所左右。”霍缺捧起他的脸,“满满,你知道我用了多少爱才让你变得懂得依靠吗?现在我在这里你应该待在我的怀里好好感受生活才对,你的眼泪太烫了。”
元满透过泪眼看着有些朦胧的霍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看到那本日记本就觉得心口被挖空一块,呼呼地直漏风。
他克制不住自己去回想那段绝望的岁月,但凡有点回转余地他也不至于最后躺在那冰凉的水泥地上,他还记得跳下去的时候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原主从悬崖上跳海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播放,那片海他见过,在网站上偶然瞥见的,昨晚却那么清晰的在他的脑袋里闪现出来。
那么高的悬崖比二层小楼高的多,他跳下去的时候听了多久的风声才坠到海里,他不敢想但控制不住自己,小楼与悬崖:重合,他和原主重合,他们都期待以死亡结束这艰难的二十多年。
他死了但来到了神识海进入了新世界遇到了霍缺,可是他却化作烟云消散在空中挣扎的残魂以最后的力量把他的故事呈现在自己面前。
两个懦弱又勇敢的人以这种方式相遇,双倍痛苦加注在元满身上,让他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温热的汤被放在手里时他才回过神,霍缺蹲在他面前,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像个救世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