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元满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心头狠狠一跳。
昨夜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在他脑海里闹腾了一夜,大约凌晨时分他才堪堪睡去,依稀记得元白好像来喊过他,但是自己太困又睡过去了。
他赶忙跳下床,捞起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也没时间整理凌乱的发丝,趿拉着鞋就往后门跑去,越跑越懊恼都这个时候了,人家肯定早走了,山野之中讨生活的猎户哪有跟他这样马上日上三竿了还不去干活的。
心里这样想脚步却没有停,总觉得能见一面,也不知道见来做什么,但他就是还想再看看那双眼睛。
霍缺昨日回去之后就背着竹篓上山了,抓鱼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本人不太喜欢这山间清凉的河水,总觉得像一条滑腻腻的蛇裹在身上难受的紧,只是答应了的事他从没有食言的先例。
野草鱼一般生长在较大的河水湖泊之中,这条小溪不知什么时候游来了鱼苗,上次被他瞧见两条,听说镇上的商户富豪喜欢吃这鱼做的鱼片粥他才想着卖了赚点零钱。
平日里他都是盯着体型较大的动物,现在正是动物们集体出现觅食的时候,野羊、野鸡、野兔等等都能卖给酒楼得一笔不菲的报酬,鱼只能算是一点小零头其他猎户嫌麻烦都不赚这个钱。
他蹲在溪边安放好捕鱼的篓子,瞧着天边的夕阳判断几时下山更安全些,还好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晚,趁着还有亮光他先去看了前日布下的陷阱,运气不错是一只野山羊,卖给百花楼能得一两银子。
百花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出入大都是达官贵人物价自然不低,这只羊膘肥体壮皮毛顺滑,身上也没有大的伤口又是壮年羊,正是肉质鲜美的时候,这一两银子保管能到手,白天那两只兔子其实自己给的价也是虚高了,秦府管事没少在他这里捞油水他想着能赚回来,没想到有了元满出手比他想象的还是容易得多,这两条鱼就当给他的报酬了。
他先把羊拉回家去让猎犬壮壮看着,自己来收鱼篓,运气可以回趟家的功夫里头就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鱼,他挑着小鱼苗扔回溪里去装着元满要的野草鱼和几条鲫鱼带回家去,鲫鱼可以熬了汤自己喝,加点豆腐也是一顿可口的早餐。
天刚亮他就赶着车往镇上走,带着一头羊徒步不方便把羊放车上到镇上还能快些,免得到时候鱼死了那少爷找借口又要揍人。
他当然记得两人的过节,那天那是头成年的壮鹿要不是受了伤早将他顶了个翻天怎么可能只是蹭了点血,小少爷弱不禁风脾气倒是不小,要是换个不懂拳脚的人被那些个人围攻就该断手断脚了。
他自不愿意与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多打交道但是那多出的一百文钱确是沾了人家的光,他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今日把鱼给他就算是两清了,真是可惜好好一张脸生在一个纨绔子弟身上。
把羊卖给万花楼时间还早他要了一碗豆腐脑就着自己拿的干粮在路边随意吃了一顿,还有点不太饱打算把鱼给他之后回去再做点什么饭吃。
没成想这一等就到了天光大亮,他站在后门看着拎着鱼但不让他走的元白很是无奈。
“这位小哥,鱼我已经送到也还是鲜活的,你何故不让我离开?现下正是农忙的时候我还有两亩地的草没锄,实在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干站着。”
“霍猎户我知道你忙,这鱼还得少爷先验货不是,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又要生些龃龉多不划算,再等等再等等,我已经叫过少爷了。”元白拎着活蹦乱跳的鱼站在门口一脸苦相,昨夜说了让自己叫可是进去两次都被轰出来他也很无奈啊,他也搞不明白自家这少爷是个什么意思。
霍缺不再搭话,元白只是一个小厮,与他纠缠实在没什么意义,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赶回村里还得一个时辰,看来今天是锄不完那两亩杂草了。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之际,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元满。
他看到身姿挺拔的霍缺时心里滑过一丝欣喜,但见人眉眼间有隐隐不耐便知道自己耽误了他的时间,面上一烫赶紧道歉:“实在抱歉,我起晚了。”他看了一眼元白手里拿着的两尾鱼,“这鱼看起来真是鲜嫩,辛苦了。”
霍缺的气被他三言两语的道歉堵得说不出来:“无妨,少爷满意就好。”他一拱手就要离开。
元满一着急一脚踏出门去扯住他的袖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