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她们在哪儿都不知道,这可怎么给霍砚送消息。
随即,外头便响起一阵沉重的机括转动声,伴随着沙砾摩擦,白菀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应该身处一间密室之中。
石门缓缓开启,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将门口的人影拉得极长。
那道人影太过熟悉,让白菀有片刻怔愣。
半响后,她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辽太子,耶律骁。”
她反应太快,让门外的人一时呆滞,他甚至踌躇许久,才迈步走进来。
他手里端着油灯,跳动的灯火映出他的脸。
不是耶律骁又是谁。
耶律骁望着白菀,也不说话,痴迷的目光一寸寸逡巡着她的模样。
白菀端坐在床榻边,鬓边的发丝微乱,她静静地回望他,眸中难掩失望:“请太子殿下将本宫送回去,大错未成,尚有回缓的余地。”
耶律骁握着灯台的手发紧,被灯火映得发亮的瞳孔中,逐渐攀上痛苦,他凄声道:“阿满,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认得我的,我是步离。”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再者,本宫与太子殿下素未谋面,这种惹人非议的话,请不要再提,”白菀面色沉肃,毫不犹豫地将耶律骁的妄想斩断。
耶律骁闻言竟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下淌出一行泪:“阿满不肯认我,是不是対我很失望?”
他像是在问白菀,却又不需她回答,他端着烛台,将旁边的壁灯点燃,昏黄的烛光骤然盈满室内。
耶律骁自顾自地说道:“我不会放你回去的,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你跟我回辽国吧,耶律馥已经死了,耶律斛也命不久矣,无人能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他说着说着,便欢欣笑起来,烛火明灭,令他脸色晦暗,显得那笑容也森然怪异,让人止不住心下生寒。
清桐紧紧抱着白菀的胳膊,眼瞳瞪得极大,她记忆中的步离,是身染奇病,仍旧坚韧不屈,笑起来灿若烈阳。
而眼前的人让她感觉到无比陌生,甚至惧怕,就好像真的,她真的从未认识过他。
随后她又在心里自嘲地笑笑,她确实不曾认识辽国太子,就像皇后娘娘说的,她们素未谋面。
耶律骁正要迈步往里,清桐顿时如临大敌,扑在白菀身前,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鸡:“你离皇后娘娘远些!”
他眼中的亮色点点暗沉:“我无意伤害你们,但事已成定局,楚国皇帝不会留一个有污名的皇后,没多久“皇后”就会病死,世间再无皇后白菀。”
四周亮堂,让白菀彻底看清耶律骁满脸的偏执癫狂,他说的话太过笃定,让她的心骤然跌落万丈深渊。
她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一抹满是讥讽的冷笑,她到如今才彻底想明白,所有人都在利用她。
姜瓒,耶律骁,还有……
霍砚。
白菀手下攥紧,心底蔓延的钝痛几乎让她窒息,等她再抬起头,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澄澈的杏眼盯着耶律骁,一字一句反问:“大楚有我的父母亲朋,在这儿我是最尊贵的皇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奔为妾?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放弃手中的一切,跟你去辽国当个永远抬不起头的妾?”
第51章
短短一个昼夜,富贵繁华的上京城彻底成为一座牢笼,甚至波及周边所有州城,十二州城门闭锁不再开启,由重兵把守日夜巡逻。
热闹喧嚣的年味骤然消失,街市巷道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家门紧闭,人人不得迈出家门半步,东厂番役带着半人高的猎犬,一遍又一遍搜查每家每户,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除夕夜参宴的所有人,上至皇帝下至朝臣,甚至即将返程的各国使臣,都被困在九黎行宫,霍砚身边的元禄,无数次拿着参宴的名录,在各宫搜查比対。
又一个日升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