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一脸惊愕,“我记得前两年,京畿一带的地租,普遍是五成六成,只有极少黑心的收取七成。这才多长时间,六成已经是良心,七成八成都成了普遍现象。那些田庄背后的家族,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逼得佃户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
燕随叹了一声,“姑娘有善心,自然不理解那些黑心人家的想法。他们才不在乎佃户会不会家破人亡。如果家破人亡,他们就可以大肆扩充奴婢,将佃户变为田奴,肆意压榨,死了就死了,还能更省粮食。反正,会有源源不断的破产乡农沦为他们的田奴,每天做牛做马替他们耕种。”
说起这个,燕随也是义愤填膺。
可他不是官。
即便他是官,也不能越境干涉别地的公务。
燕云歌轻轻敲击桌面,她隐约感受到一种大乱即将来临的危机。
她问道:“这里是京畿,那些家族如此猖獗,果真就没有一个官府过问?就没人去朝廷告状?”
“如何告状?白纸黑字,亲手借的高利贷无法抵赖。”
燕云歌嗤笑一声,“那些家族,用这种心黑手辣的手段侵占他人田产,官府竟然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过问。待到将来,这个火药桶被人引爆,第一个死的就是那群不作为的官员。我问你,我母亲名下的田庄收几成租子?”
“回禀姑娘,县主娘娘名下的田庄,一直以来,上等良田收六成租子,其他田亩收五成租子。若是干旱的山坡地,四成租子三成租子也是有的。”
燕云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生怕自家娘亲也成了黑心地主。
燕随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声说道:“姑娘放心,县主娘娘名下的田庄不曾放高利贷。借出粮食,也只是九出十一归,极为良心。
九出十一归,意思是,比如借一百斤粮食,得扣下十斤粮食作为手续费,借贷人只得九十斤粮食。
还粮食的时候,要还一百一十斤粮食。
利息不算低。
但是比起利滚利的高利贷,妥妥良心价。
燕云歌敲击着桌面,“京畿一带的乡农,都是民不聊生。京畿以外的地方,可想而知,情况只会比京畿一地更为严重。有些机会,看来得提前实施。燕随,交给你一个任务。”
“姑娘请吩咐!”
“招募账房,咱们也开钱庄,抢高利贷的生意。”
咦
“姑娘当真要开钱庄,抢高利贷的生意?”
“怎么着,你怕了?有两千侍卫给你当后盾,你还没底气开钱庄?”
燕随连连摇头,“姑娘要开钱庄,小的只有高兴,哪里会怕。就是不知道,这个钱庄,姑娘打算怎么开?”
燕云歌笑了笑,“你放心,我知道民生艰苦,不玩利滚利。但是利息也不能太低,毕竟大家都要吃饭。月息两分,年利息两成四,少于十贯钱的借贷,无需抵押。高于十贯钱的借贷,必须有抵押。借贷可以半月一借,一月一借,也可以一年一借,两年一借。我们不搞利滚利,本金也就不会翻倍。”
月息两分,年利息两成四,也就是说月息百分之二,年利息百分之二十四。
在三分利息,四分利息,甚至是五分利息,六分利息横行的今天,月息两分,绝对不算高,良心价。
而且,其他钱庄都是利滚利。
利息算入本金,本金越滚越大,利息越算越多。
但凡是个人,都遭不住这么压榨。
可是,行情就是高利贷横行。
普通人想要借贷,除了找亲人,就只能找高利贷。
除了这两条路,世上再无第三条借贷的路可走。
若是亲人也是穷哈哈,没钱借,怎么办?
就只能走上高利贷的不归路。
最后落一个家破人亡,卖身为奴的下场。
燕随问道:“咱们的钱庄,是开在京城,还是开在山庄?”
燕云歌说道:“总店就开在山庄!明年,先看看情况,若是允许的话,再到各大县城开分店。京城那地,暂时不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