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那时候的苏铭轩脾气挺冷的,整天跟睡不够似的,一被吵醒就臭着张脸,谁知道处熟了是个会埋在他颈窝哼哼唧唧的傲娇鬼。
人总是潜移默化地被改变,有的人释放出了原本的样子,有的人收敛住了原本的锋芒。
想到他站在二楼的房间门口,声音冷静地反抗,“不转。”
这是第一次,许岚像是怔了一瞬,“你说什么?”
林子俞语气始终是轻缓的,“我说,不转。”
“这十七年都是你的,我从来没有一天是我自己的。”
林子俞看着她,神情很平静,“你说要去哪上学,我就得去哪,你假期把我关在屋子里整天整天地做题,我也照做了,你让我考试必须得拿第一,我每一次都是,也没有失误过,可是你好像总是不满意,不满意我,包括我的一切。”
许岚像是不相信这些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多年,林子俞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
“我好像一直都是在为你活,你的需求无止境的体现在我身上,你说学习是最保险的投资,我也是你这么多年的投资。”他顿了顿,说,“林子俞只是一个名字,本质上是你创造出来可以说话,可以执行任务的载体,这么久了,一直都是。”
“够了!”许岚呵斥他,“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我生你养你,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把自己剖得那么清,我做这些在你眼里全都十恶不赦,你好好掂量掂量我是为了谁?”
许岚眼眶也红了,她觉得生活有时候太戏剧了,三番两次地找不到安定的家。
林子俞恢复了沉默,此刻他又是安静的。
“我逼着你学,是我错了?”
“我能怎么办?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想让你变优秀,能撑起以后的生活,这也错了?”许岚声音低下去了,“林子俞,我只有你了啊。”
他像许岚手里拴着的线,一辈子都绑死,让双方都感受到窒息。
林子俞的十七年就这么绑在许岚身边,她去哪,他就得去哪。
最近又听得到蝉鸣了,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温存就结束了。
今天周一,高二的最后一次月考。
苏铭轩在要进考场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等到林子俞。
事实上他来了,在王文忠的办公室里。
“这两天我一直打电话给你妈妈,想极力劝劝她,她总说有苦衷,让我理解一下,”王老头叹了口气,“我当然理解,我更尊重你的意愿,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子俞看着王文忠的桌前有一摞作业,最上边的那本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字。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句对不起。
“唉,跟老师用不着这么说。”王文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的难过没藏着,“别的我也不说了,去收东西吧,今天就可以走了。”
转学申请五个工作日就能批下来了,今天是第五天。
其他人都在考试,林子俞去了他们平时放书的公用教室,在苏铭轩那堆旁边找到了自己的。
他只收了课本,练习册一本没要,因为去到新的地方,根本用不上。
苏铭轩的笔袋放在他那摞书上,最外层还能看出那只小狗的形状。
林子俞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拿出了一支笔,翻开苏铭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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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挑的英语,苏铭轩最怕做英语题了。
林子俞把笔放了回去,然后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子,从后门出去了。
除了高二的在考试,其他年级这个时间点也在上课。
林子俞走得很慢,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他走了十分钟。
保安室里接到王文忠发送的出门条,卡一刷,门禁就开了。
“怎么没去上课?生病要回家了啊?”马叔抱着个烟筒问他
林子俞也没解释,只嗯了一声,在迈出校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跑得很急,林子俞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