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凉凉瞟他:“你亲眼看到钟离决杀了他们?”
方敢说的话令她想起下午高龙的话。他说有些武生嫉妒钟离决,想联手先“黑了”他。
什么叫黑了?苍苍想来也就是打黑架使绊子,要么在名声上抹黑,要么在身体上给予打击,使得他不能参加春试。
张鹏五人的行径大概就是后者了。他们显然无法威胁到钟离决,可钟离决却伤成了那样,只怕其中……
“是没亲眼看到……可是那还有差错吗?”方敢愤慨道,“当时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条胡同,我们另外几人怕出事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没过几息工夫胡同里就响起张鹏他们的惨叫。我们敢去一看,五人已经,已经……而钟离决不知去向,你说不是他做的还有谁?”
苍苍再次眯起眼。
几息工夫?
钟离决消失,五人死,钟离决受伤来到这里,这几件事情到底是什么顺序?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方敢根本是在说谎。他们知道钟离决重伤不可能出来当面对质,于是信口胡说。
她抬头重重地打量方敢,脸上一派清肃。方敢被她盯得发毛,嚷嚷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不把钟离决这个杀人凶手交出来!”
“只凭你一面之辞,一个人就成了杀人犯?”苍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眼神冰冷无比,“若钟离决是为了甩掉你们故意走胡同,一进去就从别的路走了呢?若胡同里有别人呢?若是你杀了人嫁祸给他呢?”
她每问一句,语气就加重一分,眼神也幽寒一分,浑身仿佛散发着滚滚黑气,即使站在原地未动,也逼得方敢后退了一步:“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还要说你信口雌黄呢!”
“我……不单我看到了,还有……”
“人多了不起么?那还要官府做什么?判一个人有罪无罪直接投票不更好?”
“好了!”胡进之不耐地冲苍苍道,“无论如何钟离决都是最大的嫌犯,他一定要去衙门。”
“是么?”苍苍闲闲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我问你,方敢是吧,你说一进胡同就没失去了钟离决的身影,又怎么知道他在我这里?”
“这……”方敢慌了慌,立即镇定下来,“当然是凭血迹……”
苍苍眼珠猛地一亮,愤然瞪着他。
能瞬息间杀死五人,这样的差距,凶手本身怎么可能受伤,更别说不小心溅上多少血。可他说血迹。
血迹……
他知道钟离决重伤!
苍苍正要说话,后头却破空荡来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血迹?我倒是不知道府外有什么血迹,不知道阁下是如何循迹找来的。”
121世外高人世里道
朦胧的夜色中,一把轮椅一个人悄然靠近。
未名是世外之人,衣着穿戴都与凡俗者不同。
如衣衫,他永远只穿纯白宽舒的白衣,且永远纤尘不染,干净得如同九天之外的一抹孤云,又似不食烟火的精灵落凡尘。
再如头发,他的头发不算太长,但乌黑漂亮得不似一个男子应有的。不外出时,他常常并不束发,而是用一根绸带松松系于脑后。尤其是麻叶桑瓜离开后,他更是如此。
风起之际,他便是衣动发扬,整个人萦绕开非凡人的孤洒清逸,仿佛随时会飘然远去。他大概不知道,每每这个时候他有多么地风华摄人,使得人往往忽略了他精致已极的容颜,却越发感觉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美感。
就连冷淡如苍苍,也好几次看他看到发怔失神。
这个人,这种美与气质,根本不该是人世所能有的。
这时他便是沐风而来。
灯光是他的点缀,夜幕是他的背景,他来自黑沉之处,却逐渐将整个人世照亮。所有人无论是见过他的没见过的,都看傻了。
苍苍最先回神,暗暗瞪他一眼,没事这么张扬做什么?
可她似乎忘了,舞阳门前那一夜,他也是如此行来,只是那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与如今有些微不同,而她正处于感激和抵触的矛盾边缘,没空去欣赏别的。
瞪完了想起钟离决,她又巴巴地望着他。未名黑瞳轻瞥,怔了一下,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