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犹豫什么?
商去非以为机会来了,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苍苍对着那团空气道:“你让开。”
隔间里另外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墨梧桐就站在苍苍身后,压根没看到她身前有什么东西。
可苍苍又说:“他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他呢。咱们非他不可吗?做梦!就该让他后悔死去!”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昏昏悠悠的隔间里便响起一声轻叹,绵长清澈又带点好笑无奈地,在楼下杂耍欢腾激烈之声中,竟清晰得犹如响在耳畔,叫商去非三人又是齐齐一惊。
接着便看见苍苍小心捏在手里的纸凌空浮起,不,应该说像是被一只看不清的手拿去,随即一道身影在那处缓缓显现出来。
白衣黑发,身姿如玉,坐在轮椅之中目光淡淡地望过来,那么年轻,又那么精致,通身清落离尘的气息叫见者呼吸都为之凝滞。
135说服
“莫意气用事。”未名对苍苍道,声线带有股与生俱来般的清冷澄澈,仿佛最纯正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冰润光芒,本是平平浅浅,却莫名地透出温柔味道。
苍苍撇撇嘴,歪过脸抱臂靠到门边,虽然没说话,但明显不是反对的意思。未名看看她便拿着三省六部制的草案向王修阅行去。
他坐在轮椅中,一手拿着草案,一手在侧边的轮椅上轻轻推动,但在场没有人看得出来,那手是不使力的,他的轮椅根本是以功力在发动,可以自发行走。
苍苍瞄眼瞥着他的背影,努努唇还是忍不住上前帮他推。
未名侧首,在唇边弯出一个比往常都要自然明显的弧度,美好得直晃人眼。
总归商去非和王修阅是看呆了,然后便见未名的视线移到他们身上,尤其是王修阅,被很认真地看了一遍。那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好像被什么精密的仪器扫描过一般,顿时一点秘密都不藏了。
他赶紧从地上起来,拍拍衣服,想表现得不在意一些,像平时的吊儿郎当,却发现怎么都还是有些局促,最后失败地叹口气,看着未名道:“你就是丹阳子大师的首徒,人称未名先生?”
目光中止不住有些好奇和探究,谣言诚非空穴来风,果然是很年轻很美丽啊,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未名微微颔首:“是我。”他也不多话,拿起手中的草案,“对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王修阅瞳孔一缩,心情又发生波动,不过被他用力地压下去了。他深呼吸一下,诚恳地道:“很好,非常好。上面的思路堪称完美。”顿了一下,他不禁问,“这是你写的?”
未名正想说不是,苍苍就已不冷不热地接道:“当然是了,自愧不如了吧?亏你还敢拿来往地上摔。”
未名回头看看她,她就瞪眼,意思是别拆穿,不然跟你没完!
可恶的王修阅!未名辛辛苦苦又是修改又是整理,忙了好几个晚上的东西,规规整整写出来的东西。他居然拿来又拍又摔,真是太过分太可恶了,气死她了。就该让他好好难堪一下!
况且她也没说错,这三省六部制可不就是未名写的吗?不说这一笔一划皆是他写就,就说最初她只是凭着回忆提供了一份原始而粗糙的大概,能有现在好几张纸的系统性的东西,完全是未名的功劳。
未名看着她仍旧心气难平气哼哼的样子。纯黑的眸里光华流转如水漾开,最后默默地转回去。罢了,只要她喜欢,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王修阅闻言大惊,看着未名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张阴柔的脸上则又青又白。半晌才抱拳重重拜下去:“未名先生真是世所难见的奇才,修阅自叹弗如,方才实在是得罪了。”
这才终于有点人样了。苍苍哼哼地想。心情终于好一点。
未名也不必让,很淡定地受了这一礼,等王修阅直起身了才说:“你其实有一点说差了,这套草案还不完善,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再加以推敲修正。并且目下它只是一个想法。要将它变成现实还需要下极大的力气,我们有意请你完成这后面的步骤。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修阅惊讶地瞪眼:“什、什么?”
“就是把这东西交给你,任你去自由发挥去施行,然后将来的名也好利也好,当然连带的困难都归你。”苍苍凉凉地道。
“这,你们为什么?”王修阅还是不敢相信,“若你们自己来,等到这项政策上台,你们就是最大的功臣,你们……”
“我们又不做官,这功臣的名声拿来做什么?”苍苍打断他,“这东西只有带头人自己也做官,并且身居高位,才能最大限度地给下面做出榜样,号召力才大,所以我们不合适。”
“可是……”王修阅犹豫良久,闪过诸多挣扎,最后还是一闭眼,断然道,“你们找别人吧?无功不受禄,这不是我自己策划出来的,我担不起这个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