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感到奇怪。虽然同样是自己的骨肉,但连她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对那一个有莫名其妙的感情。
从那时起,她就暗暗决定,不能让他们两兄弟见面,那个人会阻碍自己这个出色儿子的脚步。
周国的皇帝只要一个,儿子,她也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可惜世事难料,那人命太硬,毒煞竟然也杀不死他。钟南山有莫丹阳在。谋杀无异于痴人说梦,她只有罢手冷眼看那人能活出什么样。
他心智缺陷不谙世事,如同一个小孩。她笑。
他一身武功超凡入圣。尹银娜不输于他师父,她惊,她不安。
可是到底,还是让他慢慢长大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离开钟南山。一点一点地走进世人的眼睛,也进入周景宁的视线。
洛阳一行,她是不答应的,周景宁竟要以身犯险去看一个毫无意义的人,那时她的杀心升到顶点,未名不除。周国便无宁日。联系毒煞,和青稞配合使其中毒,最后到底是将那个变数铲除。可人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不安宁?
重生?开什么玩笑?几个老东西吃饱了撑着要救一个死人,也不怕遭天谴?!
这种事绝不允许。
要借周国皇宫一用?没关系,但不能通知慕苍苍。她不知道慕苍苍有何过人之处,但很清楚余辛岩很看重那个女孩,复活的关键。听说在她身上,所以她要阻止她过来。
可惜慕苍苍身边的麻叶桑瓜太强。明枪暗箭都拿她没辙,她只能期望她不要进王城,甚至在其路上隐晦地阻挠,可最终,她还是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埋怨周景宁,凭着那一模一样的容貌,只要稍布疑阵,铲除慕苍苍简直手到擒来,他却主动将人带进皇宫,真是蠢死了。
眼下,他们万事俱备,一旦成功,难保掉过头来不对付作为凶手之一的自己。
她抛弃爱情,放弃青春自由,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短命男人,守了这么多年的寂寞,手上一切都是她费尽心血打拼得来,如今周皇室都已经大多为她掌控,这种时候怎能允许这种威胁出现?!
“母后早就看明白,你对慕苍苍有好感,一介孤女两年内爬到辅政王这种位置,大央皇帝都要承她的情,礼让她三分,这个女孩确实了得,秋晨比起她来差得远了,她若是我周国人,后位哪里还有别人的份?”
她笑着对周景宁说道,语气循循善诱:“你是周国之皇,生来就不需要让别人,无论是时间还是女人,只有你不要的份,没有被别人抢的份。她现在是还有的选,当她完全绝望,就会看到你的好。还有那几个老东西,居然跑到周国作威作福,如今不是几十年前,武林巨头一统江湖的传说已成昨日黄花,国家机器才是绝对的权威。景宁,他们人到齐了,这是绝佳的机会。”
最近几天是苍苍几个月来生活最规律的一段时间了。
青稞给她开的药,要她吃的食物,列出来的起居作息安排,她照单全收,严格执行,不为其他,她要在未名醒来后让他看见一个健康有活力的慕苍苍。
不过调理身体这种事她也知道急不来,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冰室陪伴未名。
要说她如今最大的苦恼是什么,无疑是这头白发了。
她该怎么向未名解释一夜白头的事?他一定会为此自责难过的。
周国皇宫的冰室,就是那日她进去的地方,是莫丹阳为了保存未名的身体,特地亲自从钟南山的天然冰窖里将千年玄冰挖过来凿砌而成,非这般历经千年形成的寒冰,不能保存未名此时气息心跳俱无,违背了时光法则抢来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将他带回钟南山,余辛岩说,周国皇宫是未名出生所在,冥冥自有适合他的玄机。
不过因为是玄冰造就的冰室,里面寒煞之气过重,以苍苍最近几个月才跟着麻叶桑瓜刻苦修行的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住,她每日即使都得莫丹阳一缕真气护持,也只能在里面呆上两个时辰。
未名至今不醒,却也生机未断,余辛岩说他一缕意识因苍苍一腔执念而未散,只是不知为何却不能归来,如今唯有让苍苍多和他相处,多和他说话,看看能不能让他早日清醒。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她日日往返于冰室,和未名说她的思念,她的心情,还有别后所见所闻。未名一直没有动静,安静得好像会永恒沉睡。
余辛岩道,他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都不一定。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又一个十年,或许就是一辈子。
苍苍不怕,她本就是准备等一辈子的,有希望地等待和虚无缥缈地跋山涉水相比,已经很好很好。
“药接着喝,这几日恢复得很好。”这一日青稞给她诊脉的时候说,随即有些促狭地笑道,“在洛阳时便说过,你年轻,底子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就是太爱胡思乱想,心中忧思过甚,这才导致未老先衰,现在可总算放心下来了吧。”
苍苍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抓起一把头发问:“我这头发的颜色能不能变回去?”
要说她如今最大的苦恼是什么,无疑是这头白发了。
她该怎么向未名解释一夜白头的事?他一定会为此自责难过的。
青稞白她一眼:“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担心师兄看到心疼?”他抿了一簇头发细看,“还好未全变白,我尽力试试吧。”
“咯咯咯,头发是黑是白,人是美是丑,很重要吗?鬼魂可不会在乎这个。”
一个阴森森怪里怪气的粗粝声音响起,苍苍看向阴暗角落里那个扭成一团的影子,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