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听到绿萼说,即便知道那解药或许会促使烈焰发作,但听到黛玉这边出事,萧翰阳还是毅然服了下去。自己心里已然决定放手了,他不知道,当自己的生命与帮助黛玉有所冲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至少,从这一点儿来看,萧翰阳是比他更爱黛玉的。
“促使烈焰发作,促使烈焰发作……”黛玉喃喃着,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担心,让自己内疚,明知道吞下解药会有这样的后果,那天晚上他还是来了,怪不得能撑两个时辰,怪不得看起来那么虚弱,他一定是在存心折磨自己!黛玉赌气地想着,心里越发恨恨地,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傻瓜。
“听绿萼说,如果半个月之内找不到九色天莲,怕真是没救了。”既然已经开头,司马圣风就不打算再瞒着黛玉什么。可是一眼看到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心仍旧止不住疼了一下,随即安慰道,“不过还好,皇上暗中派出去的一部分和梅花楼的几位弟兄昨日已经到达天云峰,找到九色天莲后,快马加鞭,三日内还是能够赶到京城的。”话虽如此,但没有人见过九色天莲,绿萼也不过是在书上看到的,九色天莲,九重花瓣、九种颜色,逆序、倒序的排列,应该是很好辨认的,但愿那不仅仅是一个传说。后面的那句话他只能咽进心里,不敢再刺激黛玉。
“姑娘,别伤心了,司马大侠说的是,既然都已经到了天云峰,总还是有很大希望的,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雪雁在一旁柔声劝着。
“是啊,天无绝人之路。绿萼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如今已经住进了睿亲王府,时刻观察着他的用药情况呢。”司马圣风也安慰道。
黛玉不愿意他们陪着自己难过,便勉强收了泪,笑道:“绿萼姑娘是神医,连我那自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都能去了根,王爷的这点毒想来不算什么的,更何况进了天云峰,不是又多了几成把握吗?我没事,就是刚听到这个消息反应有些过了。天不早了,司马大哥也早点歇着吧!明天楼里想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司马圣风起身,黛玉说的不错,如今这事必须得提高警惕,若不是怕黛玉他们担心,司马圣风或许就住在梅花楼分楼里了。答应着出来,又安慰了黛玉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黛玉坚强的面具瞬间消失了,躺倒在床上,任凭雪雁服侍着脱去了大衣服,盖好被子,然后让雪雁下去休息,她却翻来覆去,如何也难以入睡,满眼都是萧翰阳推开自己的动作,毒发时痛苦的表情。不行,我一定要救他,不是还有半个月吗?那不如就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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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辞贾母黛玉备离府(二更
一夜没有好睡,第二天一大早,黛玉就早早起身,雪雁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没有紫鹃睡觉警醒,是以直到黛玉披上衣服下了床,雪雁才迷迷糊糊地听到动静醒来,揉揉朦胧的睡眼,便看见黛玉正赤着脚站在绣鞋上,一下警醒过来,道:“姑娘,你怎么起来了?”一边说一边披上衣服上来扶住黛玉。
黛玉摇摇头,道:“没事,睡不着了,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再去睡一会儿吧,我没事,就坐在这里想点事情而已。”
“姑娘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雪雁撅着嘴抱怨道,伸手把梳妆台上的一个小镜子塞进黛玉手里,“姑娘自己看看,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脸色也不好看,我看姑娘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现在天色还早,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雪雁一边说着,一边便要为黛玉除了外面的衣服。
黛玉拦住她道:“好了,我的雪雁管家婆,哪有你说的那么憔悴?这样吧,你让春纤去厨房炖一碗冰糖燕窝粥来,我喝下去保证就好了。”
雪雁无奈,只得嘀嘀咕咕地去了。黛玉摇摇头,昨天司马圣风带来的消息实在让她难以入睡,也就在这一夜之间,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萧翰阳的伤是不能再等了,那么如果去天云峰的人在两天之内没有传回消息,她就要亲自带萧翰阳赶往天云峰。或许这样还能节省往回送的时间。可是虽然说离开贾家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事情,但这么急却不在她的预期之内,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解决呢,她不能不尽快地理出头绪来。
贾家的十五万两银票并剩余的三十万两欠据已经由贾政签字按手印交到黛玉的手上,至于那王夫人之事,自己却是答应了要说句话的,那就绝不会食言,不过国有国法,自己讲了情有没有用处却是不能保证,这点也已经言明了。即使放出来也不过是个疯癫之人,更何况自己就要离开这府里,也算是给她个教训,了结了这笔糊涂账吧!在细细想到紫鹃、颜岚等人的问题,黛玉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及至梳妆已毕,从春纤手中接过粥来喝了几口,黛玉便着了春纤继续看着,将疏月轩里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好包裹。黛玉便自带了雪雁往贾母的上房而来。
此时,贾母的上房还静悄无声,黛玉进来时,却见一个贾母正独自靠在炕上,腿上搭着大红撒花羽缎紫貂毛的毯子,双手笼着精巧的红铜手炉闭目养神,下边鸳鸯和琥珀一边一个,轻轻地握着拳头给她捶腿。
这会儿听见外面声响,鸳鸯抬起头来,看是黛玉,忙请示道:“老太太,林姑娘来了。”
贾母忙睁了眼,笑看着黛玉道:“玉儿倒是早,这大冷的天,没得还跑着一趟,倘或受了风着了凉,岂不又是外祖母的罪过。快来我这边坐着,紫鹃这蹄子也是越来越不经心了,这斗篷哪能遮得了寒,鸳鸯,快去后边把我藏着的那件凫靥裘拿出来给林丫头披上。”
“是,老太太。”鸳鸯答应着就要去。黛玉忙拦住了,道:“老太太,我穿这样就很好,如今身子倒也不像先时那般弱了,倒也不觉得冷。今日来,原是准备和老太太辞行的,哪里还能再要老太太的东西。原来老太太疼我,给我的那屏风、桌椅、摆设等如今也都归置了出来的,回头还要二嫂子派个人过去看着。我林家的女儿清清白白,走了带的也都是我林家的东西,并不曾动了贾家一分一毫的。”
看到黛玉一大早过来,贾母原是想着昨天黛玉看到银子和欠据,只道贾府并不是存心算计她,或者还存了一丝亲情,感念自己原来疼她的一片心,是以过来请安的,竟不防黛玉说出这样一番话,满腔的热情顿时打消了,不过贾母毕竟是贾母,虽然黛玉没有给她留一点儿面子,而她心里也极度不满,但面上却一点儿也没有带出来,依旧笑道:“玉儿这是说哪里话,怎么就忽然说要走了,外祖母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儿家,能去哪里呢?快别说这种话了。鸳鸯,快去!”贾母不堪黛玉,反而去催促踌躇不定的鸳鸯。
黛玉见贾母执意如此,笑了笑也不再去阻拦鸳鸯,只在贾母身边坐下道:“我知道老太太疼我,只是林家的女儿,再怎样软弱,也是受不得别人欺负的。更何况林家在京城本也有旧宅的,黛玉在此,也是黛玉尽孝的意思,现在看来,外祖母身边上有两位舅舅、舅母,又有孙子孙女孙媳妇,多黛玉一人不多,少黛玉一人却也不少。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