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侵蚀了刘瑾的身体,也侵蚀了她的思想,但二十多年共同生活的经历在她的心底刻下了很深的烙印,让她在这种时候还保留着一点儿自己的意识,她的声音已经很低沉了,她说:“姐姐最爱漂亮了,让姐姐在漂亮的时候死吧,等一会儿变成僵尸就丑了。”
“不要,姐。”刘谦还要阻止。
刘瑾握拳,在刘谦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然后抖抖索索地拿起枪。
指甲太长了,不好用,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头,扣动扳机的时候毫不犹豫。
“砰——”的一声,这一枪打中了刘瑾的头,也打中了刘谦的心。
刘谦趴在地上,头枕在手上嚎啕大哭,自从懂事以来他就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
头晕了,眼花了,嗓子吼哑了,身体里的液体全都从眼睛里倾倒出来,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开始是疼,疼到后来是麻木,然后是无依无靠的空虚感。
嗓子再也发出不了声音了,身体里的液体也倒干了,从胸口的洞里涌进来的都是冷气,让刘谦冷到全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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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整,闹钟响了。
七点零一分,电视响了,新闻开始播报。
早间新闻里依旧是歌舞升平,皆大欢喜,似乎满城的僵尸,无数的冤魂只是大人物们手中的一个游戏,哭喊惨叫、垂死挣扎只是一场闹剧,想看了看一眼,耻笑一下,指责一下,看的厌了,退出,结束,没有人会关心小人物的生死,没有人看重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平时这个时候,妈妈在厨房里做早餐,爸爸在阳台上浇花,姐姐一边抱怨一边磨磨蹭蹭地起床,刘谦要么在电脑前奋战,要么在床上酣睡,可从今天开始,这一切再也不会有了。
刘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给爸爸、妈妈、姐姐换上,擦干净他们脸上的眼泪和血迹,连同爸爸妈妈最珍惜的灵牌,姐姐最爱的首饰一起用床单包好,搬到楼下的草坪上,劈几个木头凳子推在尸体旁边,从车库里拿出汽油,倒上,点燃,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的尸体烧成灰烬,在草地上挖个大坑,把三个人的骨灰撒进去,埋好,在前面跪下来。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刘谦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身体僵硬,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会把他也当成僵尸的。
痛到了极点,思想和身体都选择了逃避。
中午十二点,刘谦做完了一切,他跪在小土堆前面,用力磕了三个头,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嗓音说:“爸,妈,姐,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的,你们一路走好。”
刘谦不想僵尸有朝一日来这里吃掉亲人们的尸体,烧掉、埋掉是他能想到、能做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
回到屋里,刘谦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煮了一盆方便面狼吞虎咽地吃了,从地下室拿出爸爸私藏的枪和子弹,给车加满汽油,用食物和水塞满汽车后备箱、后座,开着车再一次来到那个简易的墓地。
想到也许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祭拜亲人,刘谦又有点儿哽咽,等情绪稍微平静一点儿,他对着亲人的墓地发誓:“爸,妈,姐,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最后再看一眼亲人,刘谦离开了。
从这一刻起,刘谦再没有感情,他只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刘谦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车开出去一会儿他才开始思考,人多的地方僵尸就多,人少的地方僵尸也少,最后他决定出城,去荒芜人烟的山里躲一段时间。
出城的路上很清净,没车也没人,刘谦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老庄和姐姐的变化他是亲眼目睹的,老庄身上有血泡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姐姐身上有那么多血窟窿了还记着他是谁;僵尸身上有了血窟窿只想着吃人,姐姐身上有血窟窿却不想伤害她,最后还自杀了,这是亲情的力量吗?抑或是其他的神秘力量?
自己的伤恢复的很快,自己被咬了也不会变僵尸,姐姐也和别人不一样,有太多解释不了的问题,刘谦只能把这些归结为神明赋予的神秘力量。
他不知道赋予这一切的不是神明,而是他们基因中某些特殊的片段和一种神秘病毒。
刘谦还在继续乱想,想僵尸怕水,想僵尸临死前会发出尖利的啸声,想僵尸的伤口可以恢复,想僵尸的不死,想僵尸的行动越来越灵活,会不会有一天比人还灵活,忽然“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他连忙踩住刹车。
打开窗户看一眼,发现路上摆了一长串红、白相间的路标,刚才就是路标被撞飞了,刘谦轻吁一口气,幸好是塑料路标。
他还没来得及感概完自己的幸运,就听见前方传来经过喇叭放大的声音:“停车,走出车门,双手放在头顶,趴在车上,接受军方检查。”
刘谦定睛一看,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有一排障碍物,从后面伸出数个黑乎乎的枪管,旁边停了几辆车,从车牌上来看是属于军方的。
一看是真枪实弹的军队,刘谦乖乖按照要求下了车,双手抱头趴在车上。
看刘谦按照要求做了,军方那边出来了四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厚厚的防护服,三个人端着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