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族谱系列颇有妙计,乃高人指点,大夏国族谱单支为尊,商族氏族族谱为辅,即使是夏后质疑,也有足够理由解释。
那大纂描金浮雕的青铜大字已经完工了。正是夏国单支族谱,夏国历代国君帝后的名号跃然于庞大的龙图腾下方。
“燧人氏风姓,伏羲氏、少典、黄帝姬姓、昌意、颛顼、鲧、禹姒姓、启夏姓、太康、中康、相、少康、杼、槐、芒、洩、不降、扃、廑、孔甲、皋、发。”
从天下第一姓“风”演变到“夏”,中间由“姬”姓过渡而来的华夏族,是颛顼始祖开创的夏族人联盟。
商族始祖帝喾是颛顼始祖的子侄,是最早一位拥有商丘封地的开族祖先。
夏族与商族本就同宗同源,一直延续到大禹治水时期,同为治水功臣的子契,再一次受到大禹赐封商丘封地。
脚下的这一片土地,经历过几代商族始祖的开发建设。
同样大纂青铜大字的商族单支族谱:“燧人氏:风姓,黄熊氏、伏羲氏:风姓,少典、黄帝、姬姓,有熊氏、玄嚣、蟜极、帝喾、契:子姓、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王亥、上甲微、报乙、报丙、报丁。”
主癸侯爷驻足仰望,目光深悠,口中念叨着两个祖先的名字:
“黄帝之长子玄嚣是我商族单支祖先,次子昌意是夏族单支祖先。吾族又怎会甘落后乎?商国必将超越夏,繁衍生息,来一个万代繁华的商族繁茂。”
那九口九州大鼎必将迁移到我商丘,这是天意所致。
青年天乙从山上打猎回府,其实他是私自带着家奴沉木去了黑耀的坟前烧一把纸。
自从黑耀大叔暴病故去,父亲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被黑耀护着躲过十几个方国战乱,没有他的拼死护主,父亲主癸可能已经离开人世了。
天乙脑海中总是浮现黑耀那半个面具。
年底了,去孤坟处摆一些祭品也是对旧人的一种情谊。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天乙抱着暖手炉站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
清朗脸孔上的淡定,如十五六的好月色,清澈照到人心上,投下光亮的影子。
更衣洗漱以后准备给父亲请安,书房却空无一人,守门家奴支吾着回禀世子。
“侯爷去了火神殿后院,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您还是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天乙欣然同意,直接顺着花园游廊回自己的书房。
后院僻静一处院落,父亲近几日总是逗留那里。令人疑惑不解,家奴说侯爷是去一间静堂打坐需要避退左右。
天乙坐下来开始完成每日必读的策论和父亲责令温习的书简。
窗前的台上的素白瓷瓶里供着几枝新摘的梅花,静香细细。
他旋首,风自窗下入,空气中清霜般的凉意已透在冬寒之中,身子微微一颤,感觉门外有人影闪过。
“沉木,是你吗?谁在外面?”
天乙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厚重的锦帘一掀,一阵冷风伴着轻柔的笑声转至眼前。
扶都姬孺捧一束红梅在手,站于儿子面前,掩饰不住满脸的挚爱与温柔。
“儿子,好看吗?刚刚得知你回来,阿娘给你换一个花瓶。”
书房暖阁中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锦透进外面青白的雪光,照得满堂明亮。
安静得听得见炭盆里上好的花木碳偶然“哔剥”一声轻响,汩汩冒出热气,连窗外雪花纷飞的声音亦是清晰入耳。
阿娘的眉梢有淡淡的无法掩饰的一抹清愁,然而在儿子面前,她的清愁亦像是含笑。
走得近了,才发觉阿娘玲珑如蝉翼的鬓角微微蓬松,心下明白她最近一直心事重重,今日来亲自送花也必定有话说。
阿娘素来闲雅,于装束上也较其他姬孺简约些许,常常是六七分新的衣裳还穿在身上,连珠翠也简单大方,何况跟儿子见面而已。而今她却正装而来,却在这简素随意中多了不少生疏。
天乙明白对于阿娘而言,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只能在她心里慎重又值得祭礼的时刻,是布吉叔叔和黑耀大叔的忌日。
黑耀大叔的过世仿佛是为了追随旧主一样,巧合而已还是另有别的缘故,至今也是一个谜团。
天乙的身影笼在柔明雪晕下,更显得无波无尘,清冷有致。他望着府邸院落遥远的热闹一眼,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