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不一定是个好官,但他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官。
昨日收到北平王传递来的消息,若是换做其他县令,怕是早已经大摆宴席,让百姓夹道欢迎。
可他知道魏邵是行伍之人,不喜奢靡,故而找了许多精壮的士卒,扮做百姓模样,在河边种植柳树。
“峣柳县令郑观,拜见北平王、北平王妃。”
“这位是匈奴使者巴和依图将军。”
郑观没有说话,对着巴和依图行礼。
“臣受陛下之令,沿着灞水两岸种植垂柳,不曾想竟会在此遇到北平王。”
“本王也是受陛下之令,带着使者领略长安的风土人情。”
裴滢好奇地问道:“大人从未见过我,又怎么知道我是北平王妃呢?”
郑观笑着说道:“世人皆知,北平王与王妃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我见您仪态万千,举止有度,都不用臣猜,您的身份一目了然。”
“郑大人好眼力。”
魏邵开口说道:“郑大人,我们既逛到此处,便是进了你的地盘,你可要尽地主之谊。”
“王爷,您折煞微臣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哪里是小人的地盘,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小人只不过是替陛下守着罢了。”
巴和依图听到郑观的话,并不是他想对号入座,而是这话听起来的确很像是说给他听的。
“既如此,那便请郑大人带着我们四处看看。”
“王爷,您请。”
众人行走在灞水沿岸,看着眼前栽柳一事,进行的如火如荼,即使空气中仍有些许寒意,许多男子都赤裸着上身,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手上挖坑挑土的动作不停。
郑观边走边介绍道:“王爷,这些都是县内的百姓。”
“这是大魏的百姓吗?”
“是的,将军。”
巴和依图看着面前数百名壮硕的男子,他有些不可思议。
都说汉人羸弱,可是自从他昨日进长安后,见到的男子都十分壮硕,如今就是栽树的百姓,都如此强壮,那大魏的军队中,那些将士们该有多强壮。
“柳树的生长很快,不出两三年,这岸边的柳树便会形成一道景观,也不知道是谁给陛下说了如此妙的主意,此处将来肯定会成为长安城外的一处盛景。”
魏邵的心中已经勾画出了未来的场景,杨柳春风中,他与裴滢骑马踏青,入眼皆是翠绿,漫天柳絮飞舞,那时他们若是再有一双儿女,这日子好生快活。
想到这里,他眼中柔情似水,深情地望向裴滢,见她正在和巴和依图交谈。
“夫人,你们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王爷,时辰不早了,将军和我都有些饿,找一处地方吃些东西吧。”
“好。”
在郑观的引路下,众人来到驿馆,今日驿馆中的人并不多,巴和依图也许并没有看明白,但裴滢却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看似随机,实则早已布置妥当。
驿馆中一尘不染,大家都尽可能的装作自然,但正是因为自然,才让她看出了演的痕迹。
若这里往来的只是些普通的官员和信客,看到他们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会停下来问候拜见,但是这些人不仅没有停下来,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裴滢坐在魏邵身边,她将头凑到魏邵耳边问道:“你是不是提前给郑观透了信,让他安排好的。”
魏邵有些惊讶地看向裴滢,小声的问道:“这么明显吗?”
“演的一点都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