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一边抹脸,一边笑道:“昨晚上我好像在浴桶里睡着了,是你把我整到床上的吧?呵,辛苦了。”
落玉答:“千年难有一次,哪里辛苦?”随后想起什么,忍俊不禁。
韩珍见了,忙捏着手巾追问:“你笑什么?可是我昨晚做了什么傻事,说了什么傻话?”
落玉笑答:“少爷睡着了不知道有多乖,不说梦话也不乱动。除了抱不大动,再没什么难的。我笑,是因想起大少爷那边昨晚上闹腾得厉害。大少爷又是上树掏鸟窝,又是领兵偷袭柴房,还嚷着下池子捉鬼什么的,直闹腾了一两个时辰才歇下,呵呵,嗓门大得我在这边都能听见。刚才我去吃早饭打水路过那边,听着里边一点动静都没,估计一院子的人都还睡着呢。”
韩珍也笑,“亏得昨晚上我跑得快,否则怎么受得了?”
韩珍快手快脚地收拾利索,拉着落玉跑到韩琮院里。
仆人刚起,未及阻拦俩人便已窜进了韩琮的卧房,进去一看果见他仰面呼呼大睡。韩珍狞笑着跳上床,捏鼻子拧脸蛋挠脚心,硬把韩琮折腾醒了。
韩琮暴跳如雷,怒骂韩珍阴险卑鄙,韩珍报了仇心情大畅,笑容灿烂。
这时韩琮的丫鬟端着脸盆,拿着布巾青盐之类,进来服侍。
韩琮洗了脸,清醒多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韩珍在旁细数他昨晚糗事,大加揶揄。谁知韩琮一件也不记得,矢口否认,咬定是弟弟杜撰来坏他名声。结果旁人齐声附和,指天发誓小少爷所言不虚。韩琮狐疑地审视众人神色,认定大家串通好了一起骗他,随后哀叹自己出门在外,院子里的人都被弟弟教唆坏了,直把韩珍气个倒仰。
一场闹罢,兄弟俩一起去给老祖宗父母亲请了安,然后一家人到饭厅吃午饭。这是近些年来难得的团圆饭,所以菜色十分丰盛。
等老祖宗先动了筷,小辈们这才开动,只是全家人还没吃两口就齐齐被韩琮的吃相惊倒。
韩琮夹了几大筷子菜铺在饭上,然后端起碗把菜和米饭一起扒到嘴里猛嚼,吧唧有声。吃了几口大概是觉得口干,他抄起汤勺舀汤浇在碗里,勺子把汤盆碰得山响,随后又夹了两筷子菜,就这么汤菜饭混着呼噜呼噜地倒进嘴里。片刻功夫,一碗饭见了底,韩琮抬起袖子一抹嘴巴,嚷道:“这碗太他妈小了,快给老子换个大的!”
……
寂静无声。
韩琮这才注意到一桌子人都举着筷子状如木石,愣愣地看向他。
韩琮再后知后觉也回过味来,难堪地辩解:“好久没吃家里的饭菜了,真是……香啊。”
过了片刻众人一起开口。
韩骏怒了,“满口放屁!你是谁老子?!”
韩夫人哭了,“我的天啊,你这副粗相哪家小姐肯嫁你?”
老祖宗心酸了,“我的乖孙哪,敢情在外边这几年你就没能吃上顿饱饭?”
韩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珍暗乐,乘机浇油:“爹,您别生气。哥哥在军中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能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这言语上恐怕多少有些同化,并无他意。
娘,您别担心。哥哥年少有为英武不凡,还怕没人愿嫁?再说拜堂之前新娘子蒙着盖头呢,哥哥再粗鄙她也瞧不见,等到第二天看到哥哥的吃相,哪怕心生悔意也是木已成舟。嫂子顶多闹点小脾气,嘿,到时就看哥哥哄人的手段了。
老祖宗,您就更不用难受了。哥哥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在家里想吃什么好菜好饭还能不给他管够?放心吧,咱们一准儿能把哥哥养得白白胖胖!嘿,过两个月他一上马啊,准把他那匹玉花骢压一趔趄。”
众人闻言都笑,唯独韩琮脸色转青。
韩珍看向韩琮,笑道:“哥哥吃个饭比天桥下的杂耍班子还热闹,小弟真是长见识了。咦,哥哥学会变脸啦?一会儿一个颜色。”
只见韩琮的脸色已由青变黑。
吃完这顿饭,韩琮气咻咻地出了门,跑到闻啸府上吐苦水。韩珍哼着小曲带着落玉也出了门,走到一半儿就打发落玉去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买刚出锅的桂花糕送到闻啸府上给他哥哥吃,再帮他带个话,就说请哥哥大人有大量别和弟弟一般见识。
等落玉走远,韩珍折向另一个方向兴冲冲地去找风曜。
他脚步轻快地到了风曜家,却赫然见到铁将军把门,怔了片刻,沮丧已极。他看看四下无人,便施展轻功翻墙而入,寻进卧室,只见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走到桌边发现茶壶下压了张字条。
韩珍迫不及待地抽出字条,上边就两行字:
“有单生意利润丰厚,我速去速回,你自己多多保重。
另,我看中一宅,已下定。待我归来,便可置下。”
韩珍捏着纸条出了半天神儿,随后叹一口气,把字条贴身藏在怀里,出房,翻墙,再回头看一眼大门上的铁将军,便往巷口走去。
缓缓走到巷口,韩珍忽见大街上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