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怀和厉顺为作了一次简短谈话。只从厉顺为的风度看,就是一个秘书的材料:带副浅度的近视镜,风度文雅,说话不卑不亢,很有分寸。
张敬怀对厉顺为说:“我这个人性子很急,做什么事情,常常事不过夜,你给我当秘书,会很辛苦的。”
厉顺为说:“这一点,请张书记放心。我们当秘书的,就是为领导服好务。
没有什么辛苦可言。”
张敬怀说:“你会知道,我在部队工作多年,也许是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脾气不好,有时会骂人的。”
厉顺为说:“过去我们这些秘书们都说,张书记的脾气在省委领导中,是最好的。我和卜奎、吉海岩同志谈过,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张书记有什么脾气,倒是他们常常说,张书记没有架子,平等待人……可是,我这个人缺点很多,原来的杨书记就多次批评过我。我正是从这些批评中,得到了提高。张书记的工作作风,思想水平,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想,如果多在张书记身边工作几年,会学到很多东西。”
张敬怀有意给厉秘书介绍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使厉顺为思想有所准备:“我的家庭情况,不用我说,你可能听到了一些,我们家里有点’ 内部矛盾‘。在以后的工作中,如果我们家里的成员,对你有什么不妥当或不尊重的地方,就要请你多担待一些了。”
厉顺为笑了:“家家如此吧。我在张书记家里,也就是服务员。除了本职工作,您夫人和女儿有什么要我做的,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拒绝的。”
“发生什么矛盾,你不理就是了。”
“我明白。”
“那么,你什么时候到我这里上班?”张敬怀问。
“办公厅那里还有一个调研报告,后天就可以交卷。我听说吉海岩秘书出国的签证已经办妥了,下月初出国。明天我想和他细谈一次,把应该交接的事交接清楚。我下星期一来上班,可以吗?”
“好吧。”张敬怀答应他。
自从《林钢部分职工座谈会纪要》在《内参简报》发表之后,各市、地、县和各企业,纷纷来信问:“发表这个简报是什么意思?是代表省委领导意见,还是一部分同志的个人意见?还是政策研究室的意见?”有的来信质问:“林钢经验在国有企业改造中,是有成效的,也是中央肯定的。全国都来参观学习,如今发表这样的简报,会造成思想混乱。”
署名“林钢职工”的一封来信,提得更为尖锐:“否定了林钢经验,就否定了党中央国有企业改革的实践,同时也就否定了林钢职工这几年探索改革的道路。
如果不是别有用心,是很难解释的!”
因为《内参简报》署名是“调研员”,纪录中也没有说明侯书记参加了会议,更没有引用他的讲话,编辑室对质问者的回信也以“政研室”名义,说明:这只是供领导参考的一部分群众的意见,并不代表领导云云……
接着这些来信,就发生了林钢部分职工闹事的事。侯贵卿这才明白自己惹下麻烦了。
在这期间,省委还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张敬怀外还有几位副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省长、副省长。会议本来是讨论其他问题的,可是大家对侯贵卿在林钢召开座谈会,背着省委,发“纪要”,引起了林钢职工闹事。大家很有意见。借此机会,向他提出了严厉批评。有的同志甚至说他有野心。
他在会议上进行了不痛不痒的检讨,说是自己把问题看得过于简单,没有从改革开放的大局出发,只是想解决改革中的遗留问题等等。会议也就转了题目。
于是就发生了侯贵卿三进林钢,平息事态的举动。
侯贵卿感到:自己对形势估计错误,不能像在文化大革命中那样,一造反就出大名,时代不同了。
他和司马仁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谈话:
司秘书说:“现在他在全省的威信高得很,权威大着哩。况且他目前的情况看好,据说有可能上调……”
“我看,经过我们三进林钢,又推出了新经验,不良影响已经消除,以后和他的关系得改变策略。”
司马仁以朋友的身份建议:“你的脾气也得改一改,群众中有反映呢。”
“对的,对的。我的好’ 小四儿‘ !”
只有他们这样的上下级兼朋友,才会有这种无拘无束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