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爸在叫我,那师兄,先不聊了。”
“好的,明天见。”
周芳忍不住笑,笑完又白了季师益一眼,说:“说,以前跟我打电话说你爸在叫,是不是都骗我的?”
“骗得过你?”
“你那什麽‘师兄’?还求你带值班?”
季师益笑笑,说:“挺厉害一个师兄。”
“你说人厉害,都是贬义词。”
後来周芳又说:“真想见见你那师兄什麽样儿,老实人吧?”
“长挺俊的,个儿挺高的。”季师益说,“是不是老实人我不知道。”
在周芳家办完事他起来点烟,大约是凌晨,手机震了一会儿,是条来自邱景岳的短信:“明天就拜托了,谢谢你,小季。”
季师益吞云吐雾,回了条短信:“不用谢,师兄您太客气了。^_^。”最後的那个笑脸,他考虑了一会儿,加了上去。然後他就把手机关了。
周芳当时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回来就扑在床上,滚了一会儿,见他抽烟,说:“给我一支。”
他给她点了烟。周芳披了件浴袍坐他旁边,说:“我爸上礼拜给我问了,说最好年内办事。你家里有没什麽想法?”
“有想法,”季师益吸了口烟,观赏完周芳有点吃惊的表情,说,“巴不得你早点过门。”
“敲死你!”
周芳是敲不死他的。後来他们玩著玩著,又办了回事。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多喜欢女人,滑的,香的,软的,但是除了这三者之外,他竟然想不出还有什麽理由要喜欢她们。
2
由於对外宣称住在芳村,季师益中午是不回家的,所以邱景岳值班那天中午他也在。医师值班房分男值女值,女值的床位长期被家远的护士霸占,而一开始就没申请学校宿舍的季师益则时常在男值的某张床睡午觉。邱景岳当天中午并没进来睡觉,两点半时季师益起来,到医生办公室才发现邱景岳趴在桌面上休息。季师益开门的声音他也没听见,似乎很累。
那句长得挺俊并没有恶意。邱景岳样子确实不错,皮肤干净,眼角稍微有点上挑,眉毛很清晰,五官端正,身材也不错。平常穿衣服还像个学生,看起来并不像二十七八岁。但对这个职业来说,这种长相并不讨好。病人都倾向於信任长相老成的医生,因此早早的地中海对这个职业来说反而不是什麽坏事。邱景岳不到一个星期的住院医生涯会使他累成这样,固然和不熟悉有关系,和这个长相绝对不会没关系。
趴在桌上睡觉的时候,他是整个脸朝下的。因为很安静,办公室里也没开灯,他又一动不动,季师益穿好白大褂之後咳了一声。
邱景岳醒了,把头从手臂上抬起,可能是有些发麻,他揉了揉额头。看见季师益站在身前的那张桌前,说:“小季,你起床了?”
“师兄怎麽不过去睡?”
“中午收了个病人。”
“您随时进去没关系的,吵不醒我。”
“你中午都不回去还是???”邱景岳没把话说完。
“哦,您误会了,我家太远了,中午一般都不回去。”
“是吗?家远不太方便啊。”
“是呀,师兄您住哪儿?”
“也在芳村,是挺远的。”
那天下午的交谈只有这麽多,开灯之後,季师益看见邱景岳的额头上有枕在扣子上留下的红痕,在有点长的前额头发下,隐约可见。他对著季师益说话的时候态度并不像传言那麽跋扈,相反,甚至有点谦卑。
季师益有时候觉得,带著这种态度的人反而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