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啊,不”
她翕下了眼睑,缩了缩肩膀,默默低下头去。
随着身体的抖动,那副令人丧气的惶恐不安的眼神出现了。接着,她冷不丁地抽出身子,惶悚地躲到床头柜边。
接着,一双哀怜的眼光瞥向了我。
这不是妻子看丈夫的目光;这是女人对陌生男人警觉的、戒备的斜睨。
哎!我出国几年不在家,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叹了一口长气,摇了摇头。
外国夫妻表演的床上戏朦胧地结束了,电视音箱里放出了描写夜色的钢琴曲。缓慢沉重的柔板徐徐地奏出来显得阴森森的,一股冷酷不祥的气氛弥漫了我的周围。
她上了床,躺下;一直等我温存地抹净了她溢出的莫名其妙的泪水,才放心地闭上了那双像是被恶人惊吓的无比委屈的眼睛。
壁灯悠悠地闪着不强的光芒,照亮了一件件死沉沉的家具。我的心粉碎般的痛裂着,继而又充满了难以描述的懊恼和悔恨。
睡梦中,妻子的面容好似春时的太阳明丽媚人,在一片瀑布似的长发的映衬里,她美丽的睫毛似飞蛾展翅,鲜嫩的嘴唇不涂自红,调皮的鼻子长得俏俏的,让你看了免不了心旌摇摇……唉唉,只是这点痴、这点病……如果没有这一不足,我敢说,将我妻子列为世纪美人一点也不过分。
今夜,我没有太多的叹息,这种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新婚之夜,我们就没有同床。那煎熬多年的性饥渴,在新婚的床上没有得到释放……新婚夜,媳妇儿不让男人靠身,在我的家乡成了属于丑闻、笑话,正因为这样,我的青梅竹马的前恋人美蓉才冲破世俗偏见,与我与家乡的山谷里完成了一个并不完善的野合……是的,由于世俗的压力,当时我没有彻底放开,我还想保护她的童贞,让她未来的婚姻更幸福,所以,我们不过是做了一半就草草结束了。继而,我就过上了表面上结婚,实际上独身的苦日子。当然,这种苦日子是有补偿的,那就是,婚姻的维持让我在仕途上飞黄腾达。靠着岳父部级干部的地位,我不久就当上了山沟里那家军工厂的厂长,接着又当上了长白军工集团的总经理,接着,又被“组织”选拔进京,来到部机关工作,干了几年,就成了部里的后备干部,被派到欧洲学习工商硕士管理课程,现在,我已经拿着文凭胜利回国了。听说,最近中央要下派一批干部到下面任职,我不加思索就报名了。在我们国家,京官外放,历来是做诸侯王的。依我的水平、资历和社会关系,到了下面起码得给个市级干部当当,这种官运亨通的大运与夫妻生活相比,可算得了什么?在现今这个花花世界里,当了市长,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啊!
可是,我听说,对于我的申请下派任职,岳父大人并不太同意。今天下午,他向我们的部长打了招呼,意思是说我还年轻,最好留在北京,在部里发展……我想,这只是个借口。他真正担心的,是他女儿的婚姻,他怕我下去后我的家庭会出现罗乱……他也许知道我们的夫妻生活不和谐,担心我到了下面任职会搞上别的女人,影响她女儿的婚姻,进而影响他这个高干家庭的声誉吧……
想来想去,我觉得岳父的担心很有道理。一个男人结婚十几年,妻子不与他行男女之事,谁能忍受的了?如果是一般男人,早就会提出离婚了。我一直忍耐、忍耐,看似很大度,其实内心的动机并不高尚,这只说明我这个人很势利、很有企图。我一个平民百姓,靠了这桩婚姻才当上了高官,如果离婚,自己的前程就满盘皆输了。不过,如果我下去任了高职,达到了升官发财的基本目标,这就不好说了。我还会这样忍耐下去吗?一个京官到了地方,犹如鹤立鸡群,人人敬仰,人人羡慕,在那种环境里,很可能会有比才瑛更美丽、更风骚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到那时,我这个欲焰正旺的壮年男子还会无动于衷吗?
……
于是,我有些愁了。下派任职,尽管是中央号召,尽管我第一个报了名,也很可能是黄梁一梦,没有结果,因为,我的一切是岳父给的。能不能说服岳父?我心里实在没有把握。这一关啊,着实难过哩!
正在苦思冥想,手机一个短铃提示,短信来了。
我打开一看,大吃了一惊。
这短信是我在医院的一位大姐朋友发来的。这位妇科专家大姐最近按照我的授意,检查了我妻子的身体,名义上是检查神经官能症,实际上是检查她身体有关系统。
她的短信这样说:“你的妻子已经不是Chu女了。而且有过多次男女行为。”
什么?不是Chu女?多次男女行为?这怎么可能?
看到白屏黑字的信息,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妻子,虽然是艺术学校毕业的学生,但是她当姑娘时并不风流,也不前卫;而且,她给人的印象始终是保守的、腼腆的,她的少女的纯洁程度,不容任何人怀疑。我们新婚之义夜没有造爱。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夫妻生活;即使我们有时在床上打打闹闹,搂搂抱抱,我也没有真正侵犯过她的性器官。她应该是一个Chu女身啊!
这检查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不是Chu女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过多次男女行为”?
然而,我实在不能怀疑这位大姐检查结果的准确性。这位大姐不仅是妇科专家,洞悉女人的身体构造,还研究过女人的性心理,常常在电台深夜的性教育节目里担任主讲,专门回答各种刁钻的性疑难问题。而且,她为人正派,早有家室,不可能对我的婚姻有什么非分之想,没有必要提供假信息哄骗我……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她身上,出在我妻子的身上……
这么说,她有性功能,她可以做。可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在新婚之夜拒绝与我做;而且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始终不让我接触她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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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坚持性煎熬,是因为有巨大的官场利益驱动着;而她呢,又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让她拥有如此坚强的抑制力?
夜深了,睡意困扰着我,面对这个难以破获的难题,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猜谜了。不过,这件事倒像是促使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像是下了一个决心:坚决下派。
尽管困难重重,我还是决心要争取,争取下去任职。机关的平衡日子我腻透了,机关干部的平庸生活我无法再过下去了。甚至,我觉得,就是岳父这座靠山,就是娇艳的妻子,也因为这个短信的内容而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