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了,阿勒坦就不再接话,目光又投向了正在交战的士兵,过了一会,演武结束了,阿勒坦讲了几句话,就带着人走下了高台,他向赵全招了招手,赵全赶紧颠颠的凑上来,阿勒坦问他道:“这批招募来的汉人如何?”赵全道:“这批投来的都是会干农活的,照大首领的意思正在扩建耕地,板升城西面扩出的城池咱们都叫小板升城,不止这些人,掳来的里面,还有些手工匠人,属下想着美岱召还有多处要修建,这些人正好用得上。”
阿勒坦点头道:“甚好,这事就交给你与丘富,粮食一直是草原的大问题,不能总被大明掐住脖子。”
媖儿骑在马上,一路听着阿勒坦与赵全说话,这个赵全倒真是为蒙人尽心尽力,阿勒坦显然也对他十分重用,媖儿将马速调慢了下来,不想再听那两人说话,渐渐落到了队伍最后,就瞥见子轩也正不紧不慢的跟着,刚才她就注意到,子轩一直跟在赵全身边,媖儿对子轩从来都没有恶念,今日见了他与赵全竟是一伙,便也在心里鄙夷起他来,她也不理子轩,只觉与他靠近了都不情愿,默默行了一阵,子轩突然开口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你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
媖儿蔑视的道:“你身在白莲教,造反的事我且不与你理论,可与外族一起残害同胞,你可有一点良知?”
子轩道:“我没有残害汉人。”
媖儿哼的一声:“赵全与你什么关系,你与这样的汉奸在一起不觉得可耻吗?”
子轩沉下脸:“你懂什么,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蒙人便是不好,难道大明的皇帝就好、官吏就好?哼,皇帝还不是昏庸享乐,官员只知盘剥压榨,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这又是谁的罪过?”
媖儿默了一下,道:“便是有千般罪过,国仇与家恨也应分明,怎么都不该成为你们与外虏沆瀣一气,抢掠烧杀的理由。”
两人默然又行了很远,在快到大板升城时子轩突然道:“你一个小姑娘只身在蒙人的地方或许会有不便,若有一天你遇到困难,美岱召城西有家东升客栈,可以去找一个叫许望的人,说是我让你来的,他就会帮你。”
媖儿不领他的情,道:“生死有命,不需要你为我操心。”
子轩哼道:“别把话说满了。”
媖儿斜睨他一眼道:“你我泾渭分明,我从未指望过你的帮助。”
子轩定定的看着她,语气难得的真诚道:“那日宴席,你……很好,这份气魄,我不及你。”他说完,一夹马腹当先驰进城去。
听得阿勒坦要来,丘富早早的领着板升的大小头领远远迎了出来,将阿勒坦一行人隆而重之的迎进了城,这板升城占地广大,城墙一眼望不到边,城池修建的虽不如美岱召,但看着也十分坚固,进得城来只见街道排布整齐,一应店面应有尽有,竟是座繁华的城市,一点不比美岱召逊色,这里生活的几乎全部都是汉人,最初是由丘富等白莲教徒聚集而成,后来加上抢掠和招募来的人口,板升城不断壮大,仅丘富直接管领的就有一万人,还有马匹五万,牛羊无数,李自馨、周元等骨干略少于他,赵全来得虽晚,可因着与丘富的关系好,又确有能力,如今也是统领千人的头领了,比在大明时可不知威风多少。这些人靠阿勒坦庇佑,可以说他们比蒙人还要忠诚于他,阿勒坦对丘富、赵全等人也十分信任。
阿勒坦很务实,最关心农业,蒙人不事耕种,种田的活计只能交给汉人,丘富自然是想阿勒坦所想,他也是个人才,这些年耕地的面积不断扩大,人手抢来的不够了,就去边界招募汉人,招来的人他都亲自测试,真正有能力的被任命为首领,统领数人,假冒有才学的人,也给他们土地让其更种,很多汉人就此扎下了根,这些人不只是简单的增加了土默特的劳动力,也带来了农耕民族的生活方式和相对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耕种的工具有牛、有犁,种子有麦、谷、豆、黍,蔬菜如瓜、茄、葱、韭也都有了,与关内的种植已经没什么不同。
板升城的耕地还在扩大,阿勒坦看了十分满意,媖儿却是忧心起来,汉民族自古威胁便来自北方游牧,满清入关可是终结明朝的罪魁祸首,游牧民族强大了,自然就会威胁中原安危,媖儿看着望不到边的肥沃农田,心中如何都欢喜不起来。
阿勒坦不知何时到了媖儿身边,问她道:“你看这板升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