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着火折子,观察洞内的四壁,竟是光滑的打磨过一般,毫无使力的地方,媖儿试着用手去抠泥土,费了半天劲却只抠出一个小洞,手指却磨得生疼,况且洞壁垂直而上,即便抠出了脚踏的地方也很难攀上去,媖儿拉过绿竹道:“你蹲下,我踩着你的肩膀,你再慢慢站起,我试着能不能爬出去。”绿竹便依言顶着媖儿向上,奈何她俩身量都不高,媖儿竭力向上够却还是差了半臂的距离,眼看着洞顶的边缘却如何都够不到,这么努力了几次,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尤其绿竹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
媖儿有几分绝望,但她不敢放弃,她要救载垕,她必须要救载垕,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向上攀援,可是够不到怎么办,媖儿忽然想到,既然是高度不够,那么只有增加高度了,若能堆个土堆,将高度垫高,不就可以出去了吗,可是没有工具怎么挖土呀,媖儿一咬牙,吩咐绿竹把鞋脱了,将鞋套在手上,找找土层略松软的地方挖,可是找了半天才发现,无论是坑底还是四壁的土层都被夯实过,鞋底本来就软,这么挖了半天,只挖出一点点土,绿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媖儿却是疯了一般的一直挖着,鞋底磨破了,手指被泥土划的血迹斑斑,媖儿仿若没有知觉,眼里只剩下挖土这一件事,夯实的泥土层终于被挖开了,下面的土虽没有那么坚硬却也很实,挖起来依然费劲,媖儿的手指早已血迹斑斑,她又将外袍扯开分别包住双手,继续跪在地上挖,手指生疼膝盖也生疼,可她依然没有停下来,直到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堆,两个精疲力尽的女孩子颤抖着向上攀,将将能够到洞顶的边缘了,手却使不上力,够了半天差点摔下来,惊得媖儿出了一身冷汗。
没办法土堆的高度不够,还得继续挖,媖儿发狠的跪在地上继续刨土,绿竹一边哭着一边挖,两人折腾到天光放亮,踩着土堆仍是爬不出去,媖儿的心沉了下去,折腾了一夜,被一种精神支配着,她仿佛不知疲倦,可现在天明了,她仍旧没能出去,载基的话又飘过耳畔:待天明蛊毒便能种好……。媖儿颓然坐倒在地,眼泪一滴滴落下,载基要的便是这种结果吧,不杀死她却令她痛苦生不如死,她好恨,恨载基恶毒,也恨自己没用,连弟弟都保护不了。
这时一根粗绳索抛了下来,媖儿不及多想,忙拽住绳索,上面的人稍稍用力便将她拉了上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她面前,媖儿刚要道谢,就见那人身后站着载基,这时媖儿才真正看清了载基的脸,载基个子只略比她高一点,十足还是个小男孩的模样,他的五官很漂亮,只是眸中虽带着笑,却渗着一股不怎么协调的冷意,看着媖儿这副狼狈的模样,他似乎心情不错,他的声音还很稚嫩,语气也是淡淡的,媖儿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载基淡淡的道:“你还真是努力呀,可惜呀,都是徒劳,放心,你弟弟没死呢,要是这么容易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媖儿这时也顾不得跟载基纠缠,她疯了一般的往山下跑,她要找载垕,如果载基是骗她呢,垕儿如果没事呢,媖儿跑的没了影,黑衣人才把绿竹拉了上来,绿竹出得洞来略整了下衣衫,便对载基福了福道:“殿下。”
载基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绿竹恭谨的又施一礼道:“能为殿下做事是奴婢的福分。”
载基道:“你继续去盯着他们,没有特殊的事不要找我,媖儿这个丫头鬼得很。”
“是,殿下。”
“你放心,待我有出头的一天,便纳你为侧妃,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绿竹脸上一红,垂下头道:“多谢殿下。”
待她冲回她们的院落,得知大家已经找到载垕了,今天一大早在不远的山坡上发现的,媖儿疯了一样的冲进载垕的房间,载垕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正在熟睡中,媖儿轻轻拉过载垕的手腕,她想看看有没有载基说的黑线,看了半天,只在载垕右手指尖发现有刺破的痕迹,其他倒是什么也没有,媖儿却没有放下心来,载垕的指尖为何会有刺破,载基所说的种蛊到底是什么?
王威再过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月后,他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沈太医大略诊出了康嫔的病,应是钩吻淬以曼陀罗加入其他腐草淬炼过的毒汁,毒已入骨,但下毒的人好像并不想要康嫔的命,调配的十分微妙,以至于康嫔整日疯癫幻视幻听却又不死,现在只能辅以药物安神,沈太医也没有根治的办法,只是这毒下的不是一日之功,每日只食微量,月余便会爆发。
媖儿原本想或许母亲因在这冷宫中心情积郁,久而久之便生出心病,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载基蓄谋已久了,媖儿恨在心里,却也知道载基既然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必是有恃无恐,她必须沉住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下毒之人,这个人必是内鬼无疑,媖儿眯起眼,这个人一定要揪出来,决不能留着这个祸患,可是这些人里她能相信谁呢?赵嬷嬷跟着康嫔的时间最久,对她娘一直最是衷心,媖儿决定找赵嬷嬷坦白一切再想对策,务必捉出背后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