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无言地看着花京院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那一整碗“辅料”丰富的粥强行喂进了那婴儿的肚子里,连压着帽子的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身旁的“背后灵”同样沉默,“仗助抱枕”则在花京院喂第一勺的时候就吓得把“疯狂钻石”叫出来顶位,自己逃回杜王町去了。
“锵锵~”花京院结束了喂食,满脸愉悦地将刚才那团纱布糊在婴儿脸上,替他擦嘴。“承太郎,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怕是都得死在这小孩手里了。”
【……呃,老爸,那什么,你以后就算工作忙,也千万别把我托付给这位……】徐伦心有余悸地插嘴,一只手紧紧捏着承太郎的肩膀。
【……呀嘞呀嘞daze。】承太郎默默拍了拍徐伦搭上来的手,随即十分诚恳地向花京院发问:“这小子的替身究竟是什么?”
“能操纵梦境的替身,隐喻为塔罗牌第十三张‘死神’,名为[death13]。”花京院怡然自得地将那团散发恶臭的纱布系在了婴儿脖子上,若是忽略上面黄褐的污渍,倒是很像寻常的口水巾。
“在梦境中受到的伤害会同步反应到现实,而离开梦境后,没有人会记得梦中发生过什么。我和你之前都已经被拉进去过,是你往我们俩的头上一人来了一记‘波纹拳’,硬生生醒过来的。”
承太郎皱眉,他确实记得刚才自己睡醒时头疼欲裂,可对花京院所说的一切全然没有印象:“那老头子的手……”
花京院眨了眨眼:“他制造的梦境能影响现实,而梦不需要遵循现实的法则,记得么?”
“……呀嘞呀嘞。”承太郎了然,“那为什么不保留老头子他们的记忆?”
花京院温和地笑了笑:“乔斯达先生和齐贝林先生年纪大了,又是喜欢小孩的性子……知道这孩子的‘遭遇’,怕是会让他们为难吧?况且我们在梦境里也没有经历什么好事,这种糟糕的回忆,还是少些人铭记为好。”
啧,你怕是低估了那两个老头子啊花京院……承太郎暗自想道,面上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
·
欧因哥将余下餐饭送来后,一群人围在车厢里享用晚餐,阿布德尔顺便向其他人讲述了他和波鲁那雷夫遭遇“倒吊人”袭击的事情。
“……很奇怪,我们被击晕之后,那家伙却没有趁机下死手,反而离开了,还是欧因哥和乘务员把我们叫醒的。”
“那家伙的本名叫J·凯尔,是天生的替身使者,也是个公认的残忍恶棍,从亚洲到欧洲,他犯过的罪行数不胜数。”说着,他小心地瞥了一眼身侧的银发同伴。
波鲁那雷夫的脸色冷硬如钢铁,承太郎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出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狠绝劲。法国人淡淡开口:
“……他不会有机会犯下一桩罪了。各位,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之后与他遇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中的某位,请务必留他一口气。”
“——我要亲手宣判他的死亡,以抚慰吾妹雪莉在天之灵。”
没有人有异议,包括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位手持弯刀的银白替身。
“雪莉”静静地站在她生前的兄长身侧,听着哥哥的宣告,颈上鲜红的被划去的“chAStE”字样越发刺目。
·
用过晚饭,众人商定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婴儿的归所,又排好了值夜的班次,便各自休息去了。
直到凌晨到了孟买,一行人带着那婴儿下车,承太郎才想起来问花京院:“这小子的父母呢?车厢里其他那几个人呢?”
然而花京院只是将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那只是‘梦境’而已。”
承太郎蹙眉,身边乔瑟夫等人似乎也完全不觉得他们手里多了个不知来历的婴儿是一件怪事,更没有人记得他们车厢里原本还有好几个普通人。
唯一一个保留了全部记忆的人见状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承太郎,人在梦里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接上断掉的手,也可以让破裂流血的胸膛恢复如初,却唯独不能操纵生死。”
“……真是够了。”承太郎听懂了,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把他们葬在梦里,也算让那小子赎罪的一环?”
花京院摇头:“杀害无辜之人的罪名,只是这样怎么赎得清?”
“……也是。”承太郎蓦然想起了前世倒在迪奥及其部下手里的同伴和路人,这份仇恨自己至今还铭刻于心,以至于重来一世,不再有母亲的生死危机,他也不顾一切地踏上了这场征讨的旅途。
有些恨,有些仇,有些罪,是不能被原谅的。
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银发同伴,承太郎默默在心中又补上一句:有些旧账,哪怕复仇也无法勾销。
“背后灵”徐伦跟在承太郎身后,听见花京院的那句话,下意识也攥紧了拳,面沉如水,不知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