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下午五点整,距离肯尼迪航天中心两公里的郊外某处空地。
两个男人正一前一后做着最后的布置。
“……瓦尼拉,我们真的不去通知那个家伙吗?”
被叫住名字的长发男人显然有些恼怒:“恩多尔,既然迪奥大人没有再提起,那就证明那个小子没有资格直接参与‘新月’的仪式!你是在怀疑迪奥大人的决断吗?”
他身后持杖的盲眼男人缄默了一刻:“……当然不,只是迪奥大人最开始的命令是‘调集所有能到场的替身使者’,比起像约翰格里·A这样的家伙,我觉得那个恩里克·普奇和他的替身‘白蛇’,应该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但是他没有回应迪奥大人的召集。”瓦尼拉·艾斯语气生硬,听起来对恩多尔所提到的人意见不小,“约翰能因为迪奥大人的命令连夜从南美赶回来,而那个叫普奇的小子竟然直接无视了迪奥大人的召集!迪奥大人甚至是亲自拨通他学校宿舍的电话的!”
“……”恩多尔眨了眨白蒙蒙的眼,叹了口气,“瓦尼拉,你在意气用事……迪奥大人自己也说了,凌晨三点对于人类来说,不是一个接电话的好时间。”
“谁说的?如果迪奥大人凌晨三点亲自给我打电话,我绝对不会错过!”瓦尼拉·艾斯的声音听起来越发不满,“说到底还是那小子命中注定无缘参与‘天国’的降临!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难不成还要我们三番四次去请?”
恩多尔看起来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只叹了一口气,望向天边欲坠的斜阳:
“……时间不早了,我想,你该去唤醒迪奥大人了。”
·
通往肯尼迪航天中心的那条公路显然早就受到了迪奥下属的监视,一路过来,承太郎一行人遇到了不下五次袭击。
其中两次是有陌生轿车自杀式袭击,两次是路面陷阱,还有一次是两个不要命的家伙骑着摩托试图用机枪射穿他们的脑袋。
——而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攻击,驾驶员莉莎莉莎女士的应对方法都是,直接莽过去。
自杀式袭击的轿车直接被撞成了废铁,路面上的尖刺和玻璃渣没起到任何效果,而那两个骑摩托车的人更惨,直接被莉莎莉莎调转方向撞进了路旁的沼泽。
那两个倒霉蛋之中大概还有个替身使者,哪怕掉进了沼泽都倔强地坚持朝他们射击,只可惜无论他的替身能让子弹增加多少射程,也不可能打穿三倍加厚的防弹玻璃。
在乔纳森等人惊恐的目光里,莉莎莉莎只是平静地拧开了车载音乐,问他们想听点什么。
“噢,忘了说了,这辆车本来是乔瑟夫出差的专座,我直接让财团从纽约运过来了——几年前专门从德国托人改造的,比较结实。”
“……是挺结实……”
在同伴们和离家多年的先祖无言以对的沉默中,承太郎暗自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趴在窗边的“女儿”。
自从坐上汽车后,徐伦就格外沉默,哪怕是乔纳森与莉莎莉莎聊起自己的童年,她也少见的没有表现出兴趣。
要知道,换做之前,这丫头肯定会忍不住调笑几句……虽然不愿承认,但承太郎确实对这么“文静”的徐伦不太适应。
就像刚才,哪怕莉莎莉莎开着车撞飞两个不要命的迪奥信徒,她也只是朝那辆摩托后座持枪的白发男人多瞥了两眼,依旧不发一言。
承太郎猜不到她的心思,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地主动追问,只是看着这个容貌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孩儿陷入反常的沉寂,他总觉得心里某一处堵着什么,怪闷的。
明明只是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人而已……就算这么多年来一同见证了老祖宗和老头子的冒险,承太郎也依然对这么个“女儿”没有什么实感,他现在最多也只能把徐伦看作是个还算可靠的同伴。
可为什么看着她沉默便会感觉不快呢?是出于对同伴的关切吗?还是被直系的血脉所牵连?十七岁的承太郎理解不了,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对方变成这样子。
就像老头子这一世无需压抑天性,能一直活力满满地折腾恶作剧一样,承太郎觉得,徐伦也应该一直是那个热烈又敏感、开朗又狡黠的女孩儿,就像变幻莫测的大海一样,雨云来时暴烈地席卷天地,太阳升起时又温情脉脉——而不是像一潭死水,背着无人知晓的仇怨不断下沉。
【徐伦。】十七岁的承太郎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上一世你遇到的那个自称迪奥挚友的神父,是叫普奇对吧,他长什么样?】
一直盯着窗外的徐伦依然没有回头,她似乎在眺望很远的远方:
【……他有意大利血统,肤色比一般白种人要深些,头发剃得很短,发色是白的,瞳孔是十字形状——怎么?你又想替我解决那家伙?】
承太郎压了压帽子:【……如果他一会儿出现在迪奥身边,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