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他如何也想不出,“绿之法皇”能有什么办法抗衡“盖布神”。
但在“盖布神”发动攻击的同时,另一边树下迪奥已经站在那个昏迷的男孩身边,眼看就要将他脖子捏断,完成“新月”仪式的第二步。
“白金之星”的射程最远只有两米,“流星指刺”的发动需要蓄力,花京院和那个作为祭品的男孩,他最多只能救一个。
是选择信任同伴,阻止迪奥,还是无论如何也要先保全同伴的性命,哪怕这一世三十多天的征程在此功亏一篑?
十七岁的承太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四十岁的承太郎则会谨慎地选择后者,可他现在既不是真正飞扬跋扈的十七岁,也不是负重前行的四十岁。
“花京院……真是够了。”做出选择的瞬间如一世纪般漫长,他终究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十七岁少年。“听着,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要是死在这里,我都绝不会原谅!”
“嘿,开什么玩笑啊承太郎?”一把银色的西洋剑在空中挽出缭乱的剑花,法国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波鲁那雷夫可是最讨厌有人死在我面前了![Silverchariot]!”
一个轻灵的少女音紧接着出现,在这场漫长的旅途中,她早已被视作星尘远征军每一个人的朋友和妹妹:“……Etmoiaussi(法语:还有我)![clearingLady]!”
“呜——汪汪汪(别忘了本大爷啊混蛋们)!”阿布德尔怀里的波士顿犬一个翻身,顶着四溅的水花踉跄着往前跑,巨大的沙之替身重新在它身前凝聚,“汪([theFool])!!!”
花京院的嘴角上翘得越发明显。
“银色战车”和“清澈淑女”的高速挥砍并不能阻挡“盖布神”的水流,但就像前者曾依靠出神入化的剑术斩断“红色魔术师”的火焰一样,当刀剑旋转的速度达到一定阈值,就能像绞肉机一样,将激烈的水流打散成水珠,再利用高速运动形成的负压气流,将它们全部甩出去!
虽然汇聚成股的激流能冲垮沙石,但零落的水滴就不一样了——随着伊奇的吠叫,一时间林中空地黄沙漫天,遇水凝结成僵硬的泥块,纷纷落落砸在地上。
恩多尔的脸色明显地难看起来,“盖布神”虽然能以迅雷之势攻击敌人,但不代表他能够以同样的速度汲取和同化周围的液态水——这也是为什么在迪奥下令阻拦星尘军时,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的原因。
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差,足以逆转战局。
“[hierophantGreen]!”
恩多尔绝望地听见四周传来飕飕破空声,无数绳状的触手攀上他的身体,将他赖以生存的盲杖折成几段,死死控制住他所有关节和感官。
目不可视,耳不可闻,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
迪奥毫不关心空地另一头打成了什么样。
他松开瓦尼拉·艾斯新生的头颅,径直走向第一棵树下。
那里囚禁着无知无能的、命运的化身。
这个叫波因哥的小孩也曾是自己的手下,和他的兄长欧因哥一样位列“九荣神”之一,替身名为“托特神”,是个只能预知未来却无力改变的贫弱之辈。
好在,这样的能力作为代表命运的祭品,再合适不过了。
王有王的才能,厨师有厨师的才能,迪奥讽刺地想,而有些人生来庸碌,唯一能发挥价值的事情就是死亡。
这样的人并不可悲,因为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连死亡也激不起一丝波澜,甚至短短几十载后,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无人知晓了。
迪奥眯了眯眼,伸手欲捏断小孩的脖颈。
——无知无能的命运,是为“新月”准备的第二个祭品。
小孩的脖颈柔软而温热,他能清晰感觉到汩汩血流正在皮肤下流淌。
可他突然下不去手了。
因为有人死死抓住了他的指节。
“……迪奥,我不会允许你再滥杀无辜。”第三个祭品的声音坚决地响起,是乔纳森·乔斯达,那个愚蠢的、正义凛然的JoJo,“承太郎答应了这孩子的哥哥,要让他平安地活下去。”
“……嚯,跟死人的约定也能作数吗,JoJo?”迪奥嗤笑着抬头,俊美妖冶的脸上满是不屑和愠怒。“松手,否则我不介意先杀掉你——何苦着急赴死呢,我的兄弟、我的宿敌?”
然而他只看见乔纳森一双湛蓝的眼里倒映着星光,那团灼灼的火,一如百年前初见时那般烧得隐晦又炽烈。
乔纳森这次只说了两个字: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