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对着祺大嫂子挥挥手:“老大家里,你婶子我今儿早起就头疼如裂眼发花,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你九婶子年轻,难免骄矜些,你替我劝劝她啊,居家过日子,哪能事事较真呢?我进去躺躺去,叫你九婶子陪你吃酒啊?”
留下了满屋子丫头婆子面面相觑,晴雯绣青绣橘们更是瞠目结舌,忘记了装哭!
晴雯怄得差点叫骂起来,你娘的个屁,你个老妖婆子,你过家家,大耍活人玩儿呢!
迎春正在嘤嘤哭泣,闻言抬眸,却见祺大嫂子五嫂子俱是一幅见鬼表情。
水衍得了张家表兄使人传信:婆婆罗列大罪,媳妇委屈喊冤。总之一句话,老弟后院失火了,速速扑灭之。
张家表兄一本正经,那字儿写的正气凛然,气贯长虹。由不得水衍不信。他原本正在慷慨陈词,激扬文字,不舍的离开,却也知道,后院不稳,百事不成。无奈之下,只得辞别同僚,给太子告罪,匆匆回家。他着急上火赶回家来,进府就见这一幅场景:丫头婆子瞠目结舌,族里祺大嫂子五嫂子却是一副哭笑不得面容。
再看自己娘子,直哭得双目赤红,额头带彩,头发也披散了,可谓狼狈之极。乍见自己,珠泪簌簌滚落,翘鼻子一皱一皱,抽抽噎噎,活似个委屈小狗猫咪。
水衍心里一痛,正要举步上前,却见迎春低头拭泪,耳钉连连晃动。水衍止住脚步,转而向祺大嫂子躬身长揖:“有劳祺大嫂子。”祺大嫂子抬手:“九弟客气!”
水衍转向五嫂子,又是躬身大礼:“有劳五嫂子,兄弟惭愧!”
祺大嫂子挥挥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进去瞧瞧神婶子吧,你自己惹祸自己说清楚了,惹得你媳妇替你受过。”
水衍连连点头,满眼祈求冲着祺大嫂子拱拱手:“是,是,是,娘子面前,还要有劳而为嫂嫂替我向娘子多多美言抚慰。”
闹出孩子来
却说这边祺大嫂子五嫂子一起劝慰着迎春;将她送回房间梳洗,祺大嫂子亲手替迎春擦拭,迎春额上已经青紫渗血;祺大嫂子五嫂子一边一个温言细语劝慰迎春,晴雯绣橘则是忙忙替迎春抹上带着薄荷香味化瘀膏药。
晴雯心里不服气,一边替迎春梳头一边饮泣:“姑娘,我们收拾收拾家去吧?”
绣青绣橘都道:“就是,姑娘,我们不受这份气了。”
五嫂子这半年跟迎春房里混的熟悉了,闻言把绣橘腮颊一捏,嗔怪道:“哎哟,我的绣橘姑娘;晴雯姑娘性子急些,你可是一贯稳重,比个后门奶奶也不差。怎的如今毛躁起来呢?”
说着把祺大嫂子手一捏,挤眉弄眼:“大嫂子你说这可是待嫁女儿羞涩心呢?记得我当年可是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夜夜难眠呢!”
绣橘虽然婚期已定,倒地还是闺阁女儿面皮薄,顿时羞臊的满脸通红,个平日早跑了,今日却是非常时期,守着迎春不敢稍离,睨言五嫂子垂了眸子:“五奶奶平日倒好,今日看着不老成。”
祺大嫂子只是微笑着,心里想着怎么把今日之事抹平了,怎么也不能叫迎春带了委屈过夜。略微几句就套出了叶儿话,迎春清晨不过略略进些粥就被水母召唤而去,直闹到现在。祺大嫂子不免叹气,接替晴雯手替迎春梳头,一边劝慰晴雯:“知道你心疼奶奶,人赌气,别跟饭食制气,万事都等吃饱肚子再说。快去替你奶奶弄些吃食来,早餐也没吃好,可别饿坏了,落了病根儿。”
晴雯想着这些日子姑娘总是不思饮食,说病又没病,就是人有些疲倦。晴雯几次提议请先生瞧瞧,迎春提说这些日子娘家婆家两面跑累着了,歇息歇息就好了,没得在这个繁忙之时在添乱。
今早又是吃几口没胃口,就被水母一顿呛呛。此刻闻言忙着答应了:“哎,我们奶奶这些日子累得慌,饭也吃不下,今日又是一场闹,只怕更没胃口。一早我瞧见厨下有些发面,不如婢子去做三碗猫耳汤来,二为奶奶陪着我们奶奶,必能进的多些呢?”
祺大嫂子微笑一拍晴雯:”这感情好,早听说了九婶子屋里几位姑娘厨艺了得,今日就让我们一饱口福吧!”
五嫂子忙凑趣:“听说亲闻姑娘针线必绣娘还精巧呢,那日有缘定要瞧一瞧。”
晴雯被夸赞的红了脸,忙着一福:“奶奶们没听他们以讹传讹,婢子粗笨得很呢。”
言罢笑盈盈出了房门,径直去了厨房。
这边祺大嫂子五嫂子便东扯西拉说起绣橘楚家事情,因为女方是祺大嫂子的媒人,这可是老大面子,不知绣橘,就是迎春也要承他的情。五嫂子局中层参合,绣橘偶尔会答几句,迎春虽不言语,听着他们说起妆奁铺排等事儿,心里逐渐缓和些了。
不说祺大嫂子五嫂子攒足劲儿制造和谐氛围,回头却说水衍听了祺大嫂子之话,进了水母内室参见母亲,却是水母一见儿子怒从心头起,今日一场闹都是这个忤逆子的起因,顺手抄起拐杖就往儿子身上敲。月姨娘正在水母身边弓腰劝慰着,哪里肯教水衍吃亏,忙着拉住水母:“太太息怒,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哥儿自来孝顺,太太只要玉哥儿好生说说,哥儿必定了解太太苦心。”
水母就捶着炕桌哭起来:“可怜我吃苦受累半辈子,到如今儿子忤逆,媳妇不孝,叫我如何活得下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