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没过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拉开一侧百叶帘瞥见一个小男孩正在敲门,又敲了几下,但却没有任何人的响应,于是我踱步下楼去开了门,与此同时华生夫妇正好从通向牧场的后门进来,正见我开门。
“你好,你来找谁?”我询问道。
门前的小孩并不是小华生,而是一个灰头土脑的小男孩,泥土一样色泽的头发,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我身后的华生夫妇,见男孩没有说话,于是我回头看向华生夫妇,玛丽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意外,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隐约的惶恐不安,而华生却面无表情看着男孩,随后嘴角又自然的浮现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面部变化堪称当时中国的新红表演——“变脸”。
“嗨!萨拉,你来这里干什么,哦,小华生还没回家,如果你要找他的话那就进屋等等吧。”华生略有些责备的语气说道。
“对吧,亲爱的。”接着华生用温和的语气似乎想抚平玛丽的心情,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感觉愈发强烈。
“是…是的”。玛丽吞吐的说道,眼神逐渐低沉,似乎不敢直视那位男孩。
男孩没有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后就离开了,眼中不显眼的半轮泪水折光深深印入我的记忆,我呆呆地看着那位男孩走远,直到他走到一只水牛身旁,那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水牛,它背上有着精心编制过的坐垫,更像是只坐骑,或者说是已陪伴许久的“亲人”,纯黑的外皮下又失去了与其他水牛一样的光泽,大一圈的体型,以及独特悦耳的铃铛声。
“这孩子,就喜欢和我们家小华生一起玩,但他是个不幸的孩子,先天性哑巴,从小和他的爷爷,也就是约翰逊一起生活,父亲去乌斯特当工人一去不复返,而他母亲受不了独自孤寡的生活偷偷驾着约翰逊的船到乌斯特找别的男人去了,唉。”华生走到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晚餐就快好了,那个…不如先坐下来,我来先教教你怎么做饭前祷告吧。”玛丽尴尬地说着,脸上的假面笑容使我无法专心思考刚才的事。
“好…”我低沉的回答似乎引起了华生的注意。
“不能改变的命运,只能改变的我们。身为律师你应该见过很多让你印象深刻的案子吧,方便说来听听吗?”华生尝试想让我转移注意力。
“胡萝卜烩牛肉、蕨菜色拉、鸡汁土豆泥……菜来了。”玛丽一边往盘子里盛着菜,一边吆喝着,不一会儿餐桌上就摆满了美味佳肴。
餐厅被橘黄色的灯光所覆盖,那种既不明亮也不暗淡的色调就像窗外那愈渐被黑暗笼罩一样,朦胧了我的大脑,但水牛们似乎并不这样觉得,依旧活动在黑暗的边缘,我们一起围着桌子坐在了一起,随后我跟随着玛丽做起了饭前的祷告。
“都这个点了,小华生怎么还没有回来,真是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华生生气的看着手表又看了看门口说道。
“他…他上次说过,可能现在在他同学家玩过头了,顺便就…就留下来吃晚餐了吧。”玛丽不安的猜测道。
“哦,对,上次也是这样的,我们不用等他了,不然饭菜就凉了。”华生说着就给我倒了半杯的红酒。
“真是好酒,律师的眼光果然不错,这酒一点也不妖艳,醇厚的口感,入口微苦涩,回味甘甜,暗红浓沉的色泽中通着一丝的鲜红,不错,不错!”华生在灯光下摆弄着红酒杯,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已经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随后我也抛开了一些疑问,也沉浸在这一桌子的佳肴之中。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案件是有一对夫妇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大概才两岁左右的男孩,才学会走路的那样,另一个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本来一家人准备去罗维斯小镇度假的,结果当丈夫在倒车的时候,无人照看的那个两岁的孩子在车后,戏剧性的悲剧就在一瞬间发生了,随后他母亲疯了,把孩子的尸体一直当正常人一样对待,日常的喂食,照顾,而父亲却一直处于愧疚、自责之中,与此同时还被母亲一直威胁说他谋杀,于是他也只好顺着妻子的意愿一直装下去,直到后来尸体腐烂导致小女孩再也受不了突破了亲情的防线把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这个案件是被分配给了我,何况当时的社会正在进行工人抗争,所以这样让律师所震惊的事件,却没有在社会中持续发酵下去,最后父母被判杀人罪以及侮辱尸体罪,虐待罪。。。父亲被判死刑,母亲则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终身监禁,而小女孩在亲手埋葬了弟弟后被送进了孤儿院。。。”我说完后陷入了沉思,仿佛事件就发生在昨天,无力帮助小女孩,给她找一个幸福的家,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一丝的光明。
“没事吧?大家伙,不好意思在餐桌上说起如此沉重的话题。对了对了,我还听过一个很奇葩的案件,就是一位父亲说自己的孩子变成了牛!我想怎么可能,就算是想要对那些资本家进行勒索也得编造一些可行的方法吧,但过了一阵子居然陆续的很多人也说自己的孩子变成了牛,正当我产生怀疑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着的新闻说到,最近出现的一种新型育婴用品,就像一件衣服把幼小的孩子给包裹起来,你猜怎么着,那件衣服的外观就是一只水牛的样子,我当时笑得合不拢嘴,脑海中不停浮想出,是不是那些父亲晚上喝醉了酒,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孩子变成了水牛,随后那个生产公司的经理居然公开道歉,即使当时关注这件事的人微乎其微,但最终还是平息了这场闹剧,哈哈…。”我边笑着边看了看华生,他凝视着红酒杯中微微晃动的红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而玛丽却凝视着我,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们似乎还没有从上个案件中出来,顿时我感觉到了餐桌上的氛围有了明显的变化。
“放轻松玛丽,其实也没那么的吓人,再说了这种事件发生的机率可能比水牛能上树还要小。”我尝试着安慰着玛丽,但玛丽表现得更加的害怕,且眼神中似乎有着某种信息想要告诉我。
“唉,真是不幸的一家人,来来来,喝酒!玛丽你再去帮我盛一碗浓汤,谢谢。”说着华生又倒了满满一杯的酒,然后他站起来走到了我的身旁,
“致金律师,致水牛岛,致世界!”华生醉熏熏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他的父亲,他可能不是一个好的水牛岛管理者,但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敬世界。”我附合着华生的意愿回答着。
华生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手上的红酒杯滚落在地毯上,血色的红酒撒在了洁白的地毯上,显得异常的诡异。随后我捡起酒杯,走向站在厨房门口的玛丽。
“他喝醉了?”玛丽的表情平淡了下来。
“差不多,喝了大半瓶红酒,这家伙从小酒量就不怎么好,今天怎么喝怎么多,难道有什么心事吗?”我试探性地向玛丽提出问题。
“可能。。。大概是因为,额。。。你知道的。。。他应该给你说过的,最近关于农场的事。”玛丽明显在边思考,边组织着语言。
“最近压力应该有些大吧,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可以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微笑着说着试着让玛丽冷静下来,见玛丽的心情逐渐恢复,我也继续没说什么了,突然间玛丽抱住了我,
“你能帮帮我吗?”玛丽越靠越近,直到了某个尴尬的距离。
“抱歉,刚才有些失礼了。”我轻推开玛丽并说道,玛丽这一举动让我产生了一些顾虑。
不仅因为玛丽作为我表哥的妻子,这是我应该保持的距离,更多的还是那大洋彼岸的一方,一位对我饱含期待的那个女孩。
就在场面正处于尴尬的情况下,屋外传来了阵阵人声,嘈杂声中掺杂着警笛的嗡鸣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刹那之时,房门也随之传来了着急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