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咬着牙道:“我不知道父汗怎么想,我也不管父汗怎么想,总之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娶华筝!”
都史嗤笑了一声,“拖雷,要你死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俩的语气……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一低身,想从拖雷身后钻出去看个究竟,却被他抬手一拦,挡在了身旁。
拖雷脸色铁青地盯着都史,“你做的那些事情,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一字一顿地道:“其其格跟了你十年,前几日却在帐中被你活活鞭死……我怎么能让华筝嫁给你这种人!”
最后一句话拖雷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
都史的脸色瞬间像被抽干了血液一般变得惨白。
其其格……被都史活活鞭死?
我两腿一软,幸亏抓着拖雷的胳膊才没坐倒在地上,其其格……是那个其其格吗?
都史的愤怒
有些事,拖雷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十年前,铁木真曾送了几名美貌女奴给都史,其其格便是其中一人。此后她便一直跟在都史身边贴身服侍,据说甚得宠爱的样子。
但其其格是……铁木真安插的眼线啊……
自打借着铁木真宠溺女儿的名义宣称“我不学刺绣”之后,铁木真治下部落俱都为之侧目——彼时的蒙古虽没有江南精妙绝伦的刺绣工艺,女性却也是都要学作“贴花”等女红的——只是碍于铁木真的面子不可能当面说什么,私下却都纷纷议论“王罕大汗可怜的孙子”……
都史一反常态地没有因为丢了面子来找我麻烦,看起来反倒还颇为高兴的样子……只是此后其其格便摊上了给我送四季衣裳的活儿,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一年里倒至少要回部落个十来趟。
只是……每次除了探望父母家人之外,她一大半的时间都耗在了铁木真的某个秘密营帐之中。铁木真似乎并不介意我知道此事,因此我去给他讲解诸如《三十六计》之类汉书的时候,常能遇到其其格……
多半是其其格偷传情报一事被都史发现……这才下了狠手……
其时人命轻贱,奴隶尤甚,被蒙古贵酋刑求杖杀均是常事,只是,只是……
我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拖雷……你先去我蒙古包里等着,我……有话要和都史说……”
拖雷自然是强烈反对的,架不住我连推带拽连哄带骗,就差指天发誓地保证都史此时绝不会在铁木真营地里公然抢亲……才悻悻然带着巴特尔走了开去。
都史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却一言不发。那样骄傲的人是绝然不屑于解释的……
我斟酌了半晌才开口:“其其格她……再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你就真的忍心……”
“你说什么?”都史皱着眉头。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他还不知道吗?
“其其格上次来送衣物的时候,跟我说她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了……”
“怎么可能!”
没有预想之中的震惊,都史反倒是火冒三丈地冲着我大吼了起来,反应之激烈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猛兽一样。
“她根本没怀孕!我才没……她怎么可能!”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问他到底是通过癸水还是接生婆来确定枕边人生理状况的。不过……都史不像拖雷莽撞,做事向来把稳,他既然能这么肯定地说,我自然是相信的。
那就是其其格……在骗我?想到她那天哭得梨花带雨地求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情形……
喂,这种很像……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里的恶婆婆,或者是阻止老公和小三追求真爱的黄脸婆……的角色,到底是怎么分配到我头上来的啊?
总觉得像是被迫当了坏人一样,很不舒服呐……
抱着这种极不舒服的陌生情绪,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捅马蜂窝的话。
“就算没有……那什么,你们到底也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你又宠她,怎么也下得去手……”
其其格每次回来,到我帐中送东西时,都会有意无意提及都史,那种羞涩幸福的神情根本就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情怀啊……
“你!”都史大步跨到我面前,平常算得上是英俊的面容此时扭曲得骇人,“你听谁说的!”
我很没出息地吓得倒退了一步。拖雷和郭靖都不在,我又没学过武功,动起手来绝对打不过他……
都史却不肯放过我,逼前一步,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听谁说的,是哪个混账跟你说,跟你说……那些混账话的?”
什么样的话算是……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