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房里窸窸窣窣,已有人来过。酒桌上的狼藉已经被收好,四处散落的衣衫也被收走。床旁放着整齐干净的新衣裳,夏清舒取来,穿上,合身的。
这些都是季迁遥的习惯,夏清舒也早已习惯。
打开厢房的门,空气送来一阵梅香。暖阳一照,细雪化水,散在梅瓣上,显得圆润可爱,梅花也被衬得清新可人。
夏清舒手负在身后,拾级而下,走近院中的一株红梅树下,刚站定,正欲观赏,身侧有了异动。
一把剑被丢了过来,夏清舒转身接住,寻到了那个丢剑之人。
季迁遥站在一株粉梅下,着一身雪白袄裙,浑似天仙下凡,正对着她笑得盈盈。
“夏清舒,陪本宫过过招。”季迁遥唤道。
夏清舒也笑了,应道:“好啊。”
说罢,她又把手中的利剑放下,拾起地上的一截梅枝来,用了些力压了压这枝条,觉得韧性尚可,便握在了右手中。
“刀剑无眼,清舒用此树枝即可。”
“届时夏将军若输了,传出去,可是丢人之事哦。”季迁遥举起了自己的剑。
夏清舒自信地笑了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二人交手,招式连连。夏清舒持一枝条,对抗利剑,丝毫不落下风,她的招式干净利落,不留破绽。季迁遥要攻她,她便躲,季迁遥要守,她便主动出击,只不过不以枝攻刃,而是朝着那剑柄一敲,利剑震颤,季迁遥的虎口也是一震,手掌很快就有了麻意,招式不稳。
季迁遥不气馁,纵身一跃,又到近处,同夏清舒纠缠。
攻守转换间,夏清舒忽然就想起了七年前,她在荒山野岭间,教习季迁遥舞剑的场景,那是二人的关系远没有现今复杂,相处起来欢快肆意,毫无顾忌。
内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告诉夏清舒试试吧。
试试?兴许白日里的季迁遥与入夜后的季迁遥是一样的。
夏清舒倒身侧腿对着季迁遥下盘一扫,英眉一竖,牙一咬,做出了决定。
二人站定,季迁遥举剑朝着夏清舒的肩上一刺,夏清舒偏头躲过,梅枝抵住剑刃,身子朝着季迁遥一探,顺着剑势滑到了她的面前,左手一揽,夏清舒的脑袋朝前凑了凑,吻上了季迁遥的唇。
“夏清舒,你放肆!”季迁遥大怒,双拳攥得紧紧的,耳根后头有一丝薄红。
夏清舒砰砰直跳的心随着这一句话慢慢冷了下来。
夏清舒抱拳立着,不发一语。
季迁遥将剑弃之于地,铁刃触及地面之时发出极大声响。季迁遥恼怒未定,拔高了声音:“你我二人相约之时便道明了白日里只是君臣,你竟敢对着本宫行放肆之举?”
夏清舒想要试探的心彻底冷却:“是臣逾矩,望长公主殿下恕罪。”
“莫要有下次了。”季迁遥转身离去。
“是。”
夏清舒低着头,眼睛无望地阖上,叹了一口气之后,又睁开。
她将手里断成两截的梅枝丢进花坛里,穿过房间的密道回了自己的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