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琴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在他抚琴的时候睡着,他的琴技到底是有多糟糕啊?
卫长庚简直要被她给气笑,可看着她毫不设防的单纯睡颜,他左边胸膛又不自觉塌陷下去。
门外的小厮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将人唤醒。
卫长庚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自己则起身去木施边,取了件氅衣,蹑手蹑脚去到她面前蹲下,将氅衣轻轻盖在她身上。
其实适才她让他抚琴的时候,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慌得不行。
他的确师从琴圣不假,若真是二十一岁的他来抚琴,他自是什么也不用怕。可现在的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碰过琴弦,他真怕自己会弹错一个音,叫她彻底拒之门外。
可现在一点也没有弹错,他却也高兴不起来。
澄园那座园子,明面上说是林榆雁名下的产业,实则却一直都是他的私产。里头的一亭一景,都是他按照她的喜好,一点一点设计改建而出,每间庭院的名字,也都是他取的。
包括那座广筑。
可叫这么个名儿,那院子却一点也不“广”,只占澄园小小一隅。当初建成的时候,林榆雁就曾问过他,“广”在哪里?后来她搬进来,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他都笑而不语。
广筑不广,他自然知道,而这所谓的“广”,也不过是“汉广”的“广”——
曲水相隔,小桥连通,她住在曲水那边,他相思却不得见,该怎么才能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还不会让她生气?
卫长庚无奈地叹了口气。
隔着轻纱帘幕,外间极远处燃着烛火。
光晕微微跳动,勾勒出她恬静的一张脸。因吃过酒,她唇上还沾着几点细微的酒露,呼吸间都沁有一种果露般的芬芳,香香软软,是一丝甜,又带着春夜悠然的凉意。
卫长庚喉中忽然干涩无比,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之间,她的脸已经那样近,近得触手可及。
她呼吸间的暖,都轻轻拂在他唇上。唇间的酒香也似化作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唇,慢慢落在她唇上。
动作很缓,很轻,仿佛羽毛落心池。
可涌入脑海的冲击,却如同山呼海啸,势不可挡。
他听见细密的声音,像是久远之前就锁闭在他们之间的那些铁链,在逐一断裂;又像是立春之后,春风一吹,太液池上的坚冰,骤然裂开缝隙。
一瞬过后,所有声音又都远去,只剩他的心跳又快又急,睫毛都跟着颤抖不已。
他本能地屏住呼吸,怕惊动什么似的,纵使万般不舍,也不敢贪恋太多,迟疑地抿了抿,便要起身,同她分开。
可就在那迟疑的一瞬,那双杏眼突然睁了开,惺忪地望着他,眼底全是茫然。
卫长庚的心猛地沉到渊底,人连忙退开,本能地就要否认:“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话还没说完,骤然空下的双唇,就又被那抹柔软填满。小巧的舌尖轻轻一挑,便是无边月色也无法描绘的缱绻烂漫。
作者有话说:
阿芜:“琴技太差,拒绝收徒。”
星星哥:“我吻技还可以,再给个机会?”
啊,已经可以预见某人以后因为的事,被暴打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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