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南讲堂巷的李家,李清照已经明显地感受到十分地不安了:
从这个新年一过后,她突然地就被父亲禁足于家里了。
而且父亲自从将她从沧州接回家之后,就专门买了一个叫阿珠的小丫鬟,并安排她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
就连她把李迒叫来说几句悄悄话,阿珠也会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小娘子可怜可怜我,你们讲话可以,可不能避着我。否则老爷要是问起我你们说了什么,我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一定会被责罚的!”
李清照也是心软之人,听了也只能作罢。
而这几天的禁足更不寻常,已经开始让她意识到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只是父亲这次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不想让任何人影响,就连她去央求母亲并询问,母亲也说自己同样是被瞒得死死的,并不知道会是何事。
第二天一早,李清照发现父亲起得很早,而且还并叫了家里的下人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显然是在等候很重要的客人上门。
同时他还特意嘱咐要看牢了她与李迒,都只允许待在各自的房间,谁都不让出去——在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李格非显然已经关注到了李迒这里可能存在的疏漏了。
终于,等到午时刚过,突然地就听到了巷子口由远而近的吹打喜乐之声,并且渐渐地到了李家的门口,而父亲也闻声开始去了门口进行迎接。
这时才找到机会跑出来看了个大概的李迒,哧溜一下子就跑到了李清照的房门口,着急且兴奋地说:“阿姊,是提亲的人,来咱们家提亲的人!”
“提亲?!”李清照只觉得脑中一片轰然,如此意外而意料之中的消息,显然就是父亲这几天对她禁足并封锁消息的根本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前来提亲的,肯定不会是秦刚,所以她才能继续保持着冷静的口吻问道:“提亲的人里面你可看清,有没有熟悉或认识的人?”
“好像、好像我看到了德甫哥!”李迒早就知道了自己阿姊并不是太喜欢赵明诚,但是他看到的事实又不能不告诉她。
“知道了,你自己去玩吧!”李清照也知这样的结果并不突然。
自己父亲已经三番五次地向她提及要与赵挺之家结亲的事,她虽不讨厌赵明诚,但这样的男子显然也并不是她所喜欢的人。只是一直也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心。她虽然一直有着自己的个性与想法,但在这个时代,拿着婚姻大事与父母去较量,却总是一件心有余却力不足的事情。
情绪低落之际,她不由地恨恨地埋怨起了秦刚:“死徐之、臭徐之,这个时候你到底在哪里呢?当初你可是说起过,要回京找我父亲提亲的呢!”
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阿珠与她还不算太熟,这些天来,名为陪伴、实质监视的职责也令这个小姑娘只敢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既不敢问什么,也不敢搭什么,只是默默看在一旁。
吹打的喜乐在门口渐渐地停了下来,李家的宅子并不大,隐约还能听到自己父亲在门口与前来提亲的人之间很热情地相互打招呼,然后便是这些人开始陆续地往院子里搬动礼品与仪仗的声音。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喜乐吹打之声,而且同样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楚。难道,同样在南讲堂巷,还有一家人也有着同样的喜事?
“阿姊!阿姊!又是提亲的,又是来咱家提亲的人!”李迒再一次跑了过来,由于跑得太快,哪怕只有家里这短短的十几步路,也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而且,我还看见了、我看见了……”
“看见了谁?”李清照心中一阵紧张,上前一把抓住了李迒的小胳膊。
“……看见了,十,十……十八叔!”李迒好不容易涨红了脸,带着无比地兴奋,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这个死冤家!他终于来了!”李清照喜极而泣,一下子忍不住转身回头抽噎了起来。
“阿姊!十八叔来提亲,你,你不高兴?”李迒一脸的迷惑。
“傻子,阿姊怎么会不高兴?阿姊这是太高兴了!”李清照止住泪水,开始笑道,“阿珠,快帮我把梳妆盒打开,帮我来补妆。”
小丫鬟这下倒也反应得十分迅速,只要这个小主子不出门,什么都好。
“这下热闹了,有两队来我家提亲的,我得去前堂偷听去!”李迒一想起接下来的事情,一定是精彩纷呈,于是转身又出去了。
而此时,在大门口的李格非,刚与带着赵明诚过来提亲的刑恕没说上了几句话,便被不期而至的另一支提亲队伍给惊住了。
这支提亲队伍,无论是队伍的规模、礼担的数量,而且还有仪仗举起了牌子规格等级,都是前面一支所无法相比的。
李格非站在门口,看着这支明显是冲着自己家门口而来的另支提亲队伍,正是非常地疑惑不解。而与他站在一起的刑恕,也是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