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笑?杨成山趋前一步,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上,庄严地说,我杨家三代单传,到了小雷这一代,眼见就要绝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万年的枯枝发了芽!
说着,杨成山竟然用油腻腻的大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以表示她为他家怀孕的感谢。党含紫感到他那两颗金牙凉飕飕的,温度很低。他的油嘴和他嘴里的腐臭让她恶心。
她伸出手,推开他的肚皮,像推着一个沉重的氨水袋子,用力地推开去。他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重量使他稳如泰山,不会有半点踉跄。
我要去做人流!党含紫冷冷地说。
什么?杨成山惊讶地说,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脑子里进水了是吗?我这杆老枪,好不容易射出子弹击中了一个目标,你怎么会想到做人流上去?
恬不知耻!党含紫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该称呼你什么?是爷爷还是爸爸?
外面除了吃早餐的小雷,还有厨师老王和老保姆,如果再这样嚷嚷下去,他们肯定会知晓内情的。杨成山急忙出了卧室,从厨房里叫出老王和老保姆,说你们两个一起上街,老王去买菜,老朱去帮小雷买几身夏天的衣服。
两个人接到主人的指示,从杨成山手中接过钱,马上出了房间,离开杨家别墅,逛街去了。等他们离去,杨成山才回到房间,扮过含紫的肩膀,柔身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哦,对了,生下的孩子叫我什么,当然是叫爷爷啦!
党含紫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地说,但他是你的孽种!
杨成山一点也不气恼,他搔了搔脖子处的肥肉,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实际上他是小雷的弟弟,按理来说他该叫我爸爸。
党含紫指着他,恐怖地说,但我是你的儿媳妇!
杨成山又笑了起来,说宝贝,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嘛!但这个难题其实并不难。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杨家的后代,是延续杨家香火的接班人,这是问题的根本,而你仅仅是我名义上的儿媳妇,实际上你是我的妻子。
我早就和你说过,什么道德,什么法律,都是针对普通老百姓的,对我们这些领导干部来说就没有这个约束力。武则天跟李世民生过一大群孩子,谁敢把她怎么样?该封王就封王,该称帝就称帝!
当时的封建伦理道德比现在要严酷得多,她们照样活得精彩!当然我们没有李世民和武则天那么尊贵,但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们的世界观比他们更先进,他们敢做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呢?
当然,就眼下而言,我们必须考虑老百姓和一般干部的愚昧和落后,我们不得不干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在外人面前,这孩子还得叫我爷爷,但在我心里,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的第二个儿子,这就足够了。
党含紫鼻子一哼哼,像母狗一样龇着牙说,不管你说什么花言巧语,我也要做掉他!
我不同意!杨成山开始激动了,说这孩子也有我的一半,我坚决不同意你去做掉。
………【035 老畜生,我怀孕了!(3)】………
党含紫说,收起你的痴心梦想吧,我党含紫绝不会替你杨家传宗接代。
不仅仅是为了杨家,也是为了你自己!杨成山说,我比你大三四十岁,肯定走在你的前头,小雷也不是长命鬼,最终伴你终生的,只能是我们的儿子。杨成山语重心长地说。
党含紫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杨成山的庞大的身体像山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试图推开他,但推着推着就落进了他的怀抱。
党含紫猛地将头一扬,脑壳正顶在他的下巴上。杨成山哀号一声,缠住她的腰的胳膊松开了。
党含紫拉开门,迎面撞上了又一座肉山――她的丈夫杨小雷。
这个傻孩子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让她胆战心惊的表情:冷酷,阴毒好像一瞬间,他真的长大了二十岁,智力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党含紫惊愕地后退,身体靠住了门板,否则她极有可能瘫倒在地板上。幸亏,小雷脸上的凶残表情很快被傻笑代替,使她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过是一种幻觉。她的心里浮出了一丝丝古怪的感觉,好像是愧疚,但又不纯粹。
小雷留着涎水,下巴和嘴角上沾着菜叶和饭粒,对着党含紫嘻嘻不止。党含紫发出一身怪叫,猛地推开小雷,发疯般地朝外面奔跑。她跑出别墅,看到接杨成山上班的专车正等在门口,便小跑着过去。
大雾还没有淡化的意愿,乌龟壳上凝着一层水珠,好像小车也出了一身大汗。
见党含紫过去,新小车司机,也就是老王的儿子急忙从车里钻出来,转到她的面前,很殷勤地为她拉开了车门并用手掌护在车门的上框――领导的司机都学会了这招保护领导的招数――直到她钻进小车,他才抽回手,并关了车门。
小王上了车,坐到了驾驶室位,并且发动了小车,但他没有开动,因为还有小车的主人杨大局长没有上车。
开车!党含紫从喉咙里发出了这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