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站在旁边看他喝酒。
道士感觉到有人看自己,一看江容,他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中有笑意。
江容坐下来问道士酒好不好喝,让伙计不要停手倒酒。
道士继续喝着酒,“虽然喝不出什么味,想必还是好喝的。”
江容哈哈大笑,“那就多喝点,喝到觉得好喝为止,喝到醉,喝到老。”
道士慢慢的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一直不来找你,现在却来找你?”
江容无所谓的答道,“有什么所谓,你高兴讲就讲,不高兴将就不讲。”
道士面无表情的说,“以前有亲朋收留朱家的血脉,为了事情不外泄,居然……虽然我恨透了他们,他们却是我在这世上所存不多的亲人了,我宁可他们活着,只是我同他们再也没有血脉之情了。”
江容虽然多年前听过这些事,相隔多年再次听到,依然觉得惨烈无比。
道士接着说,“我未出世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命么?我是不会举报他们的,可是,他们若是有事,我是不会再帮了,不管是凌迟也好,还是活埋,都与我无关,现在鞑子皇帝说只诛直系,不诛九族,于是我过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江容大为感动,“你就住在这里好了,天天喝酒晒太阳,哪天嫌这里的太阳不够猛,去海上晒太阳。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到海外去,太方便了。这里比江浙那里好跑得多。”
道士被江容说的话,逗得微微一笑,“傻孩子,在哪里不一样么?”
江容很认证的解释,“不一样,这里天高皇帝远,朝廷的管束没有江浙那里那么严,离海外的岛也近,等皇帝的意思下来了,人都跑天边去了。”
道士沉思。“现在施士骠任广东提督,听讲海防治理很严。”
江容不屑一顾的讲,“他严,能严到什么程度,把整个海边全围上人?他能有多少人?超硬要是有底气,也不会把旗人当猪一样养着,生怕同汉人混一起了,朝廷就是担心旗人同汉人住一起同化了,没有打手可以用,就把旗人当猪一样养着,有事时这些打手就四处去杀人。”
道士点头。“你这样讲很对,就算有人围着,选个地方杀出个缺口就跑出海外了,那我就住下来了,你这里全是这么浓烈的花香味,也不怕有人不喜欢。”
江容乐了,“你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可以换掉。”
道士表示满意。“我喜欢的。”
陈鸿明去江容家中没找到江容,听讲过来酒馆了,立刻也过来酒馆了。他看见道士很惊异。”
江容让道士心情好了就教下陈鸿明功夫。
道士不置与否。
江容让道士去酒馆的院子喝酒,说院子里周围全是素馨花,想必闻到的花香更加浓烈。让伙计搬来躺椅,让道士躺着喝酒更舒服些。
道士施施然的同着伙计到后院去躺着喝酒。
朱玉堂好奇的过来问这人是怎么回事,好像距离人间红尘几千丈远一样。
江容不理他,喊了朱猛及酒馆众人过来,让朱猛安排人手专门去给道士倒酒使唤,不准别人打扰这道士。又警告酒馆众人不要烦他,不要同他讲话,他问话就理,不要主动搭话,尤其是拖达,最好离这道士越远越好。
拖达老头很委屈,众人退下后,他委屈的说,“我都当我自己是这里的伙计了,只是老点而已,你这样歧视我,我好伤心。”说完还抹一下眼泪,他天天拿着抹布抹桌子,同其他伙计讲讲笑话,有时偷偷喝点酒,他很满意现在的现状,这就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忽然又被江容提起自己是朱家的事,拖达心中有些不快。
这本来是很搞笑的事,一个老头这样。
但江容实在没心情笑,一想到道士往事,她的心就沉甸甸,“这是一个伤心人朝廷入关时杀了他的很多家人,他提供家资反叛清廷。他有亲朋藏匿朱家血脉,恐事情败露,害死了他快要生产的妻子,一尸两命。于是他是孤身一人了,再无亲朋了,仇恨再浓再烈,也不能向自己仅有的还活着的亲人下手吧。”
拖达听着震撼无比,“确实是可怜,两边都有仇恨,两边都不能报仇。要我说,能豁出一条命杀了仇人,反而是好事。最惨的就是这种,不能替至亲报仇。”
江容点头,“我是为你好,不准你讲你是旗人。快快活活的在这里晒太阳喝酒就是了,管那么多闲事,对吧?”
拖达点头,拿着抹布出去了。
朱玉堂也很是叹惜。
江容告诉朱玉堂,“我怀疑他那亲朋就是藏匿的是朱三,现在朝廷虽然是赦免了朱三案相关人等,但是还有人打着朱三的旗号,以前是不知道,喊你朱三,现在这事到处都传开了,都不要叫你朱三了,直接叫玉堂吧,让你家的张满娘也叫你玉堂哥吧,不要叫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