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盈满懊悔。
突地,一阵笛音悠悠响起。
“是谁这么晚了还在吹笛……”她推开窗户一看,但见坐在月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君彻。
他怎么还会在这里?她心一惊,直觉想关上窗,但他已经瞥见她,加上她也很想见他,因此只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还不睡?”她干笑着问。
“你不也还没睡?”他凝睇着她反问。
“我是睡着,又被你的笛声吵醒的。”袁静紫鸡得淘气地开他玩笑。
“别骗我,你明明还没睡。”齐君彻笑着拆穿她的谎言,“我在这儿半个时辰了。”
“你一直观察着屋里的我的一举一动?”袁静紫睁大一双星眸,惊讶地问。
“我没那么不正常,别把我说得像登徒子似的。只是看到窗上还映着一抹独坐的人影,因而这么推测。”俊逸的唇角爬上几道笑纹。
她偏着头嗔道:“要是我已经入睡,你在这儿吹笛岂非将我吵醒了吗?不,不止我,还有青芙姐姐以及其他人……”
“大多数的人还在前头喝酒,今晚可能会闹通宵吧。青芙房间的灯已经灭了,我知道她睡着了,青芙怕黑,都是临睡前才捻熄灯火的,而她一旦入睡,除非睡到足,否则是很难被吵醒的。”齐君彻不慌不忙地答辩。
“你倒是很了解嘛。”她半带取笑地道。
“相处了十几年,要知道这些并不是太难的事。”俊容上的笑容浅浅。
“或许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吧,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吹笛,而且吹得极好。”袁静紫真心赞美。手持玉笛的他和手持长剑的他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貌,却都同样俊朗慑人,也让她更为不舍。
“那是因为我还没机会告诉你。”他微笑着说:“我爹教我练武,我娘则是教我吹笛,让我在难过伤心的时候,能藉由这样的方式排遣悲怀。”
“你的笛音很温柔,相信令堂一定也是个婉约的女子。”她柔声道。
“她的确是……”齐君彻眸光一远,似乎又掉入深深的回忆里。
怕他再度想起伤心的往事,袁静紫忙不迭开口转移话题,“你猜我在刻那几个娃娃的时候,哪一个你的难度最高?”
“里面还有难易之别吗?”齐君彻微睁着深邃的眸子问道。
“当然有。”
“是怒吗?因为生气时整张脸几乎都皱在一起,自然不容易雕刻,是吗?”他笑笑说出推论的理由。
“不是。”她摇摇头,宣布答案:“是乐。”
“为什么?”这回换齐君彻发出疑问了。
“因为你很少真正开怀的大笑。”她深深地凝视着在银色月光下那张俊美的容颜,有丝悲伤地道。
齐君彻唇角轻扬,“以前我几乎天天都会在半夜被恶梦惊醒,但说来也奇怪,受伤期间喝下你调配的药后,恶梦出现的次数少了很多,虽然还是会梦见一些,但至少特别惨烈的画面就很少出现了。”
“应该是那些几味药材有稳定心神的作用吧。”她直觉想到的解释是这个。
“我倒认为不只是药材的缘故,还有你。”他凝视着她的小脸,柔声喃道。
“是吗?”袁静紫要自己镇定下来,切莫表露过多的情绪,免得让他获悉她的真正心思,破坏她好不容易完成的“告别仪式”。
齐君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为了避免多言的结果是冒出要她留下来之类的要求,忙不迭将到了喉头的话重新咽回去,改口道:“如果日后我又作恶梦了,我会记得上保安药铺找你拿药的。”
其实,即使是无病无痛,他也一定会去找她,这辈子首度认定一个女人,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
袁静紫轻浅地笑了,那笑却带着一抹苦涩。
他还不晓得,就算将整间保安药铺翻过来也找不到她,届时她应该是在三王爷府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