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二位贤弟能有此心!如此说来,只待今日夕阳落山之后,我们便一道启程吧。”司马康心中颇感喜悦,于是点头默认。余下之人也自是没人反对,就这样众人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与忙碌之中一点点淡化着内心的悲痛。
“师妹,你等我一下!”荒野之上,连续追逐着寻找章昭踪迹的兄妹二人,一前一后一直马不停蹄的奔走着、追寻着,尽量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任正见前方任慧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心急之下,只好大声喊喝与她。
“我不能停下!不能!要是我晚一会找到他,他就有可能多受一份罪!”女子干裂的嘴唇,看得真叫人心疼。
“那人分明就不是常人,我们一路追逐、连个黑影都没看见,或许一早我们追寻的方向都可能是错的!你不要对自己那么狠,哥也心疼你、我的傻妹妹!”任正这个汉子,平日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对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眼下,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子就这样奔走着、憔悴着。
“无论如何,哪怕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的!”女子憔悴的面容之上瞬间淌落清泪两行,突然间她只觉得脚下一个磕绊、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倒了下去。后边一直跟着她的任正见状、立刻脚尖点地,一个闪烁间,将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的妹妹一把揽在怀中。看着眼前的妹妹、怎叫他这个当哥哥不心疼?虽然家妹生性随和、却少有言语,从来也不在众人眼前展露自己,遇事不急遇功不抢,二十多年来一贯如此;可自从情付章师兄之后,她好像变了个人,虽然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女子,但一有和章师兄有关的消息、无论好坏,她都比旁人更为动容和惦念,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吧!
北境的一片大山深林之中,虽然夏日的枝繁叶茂、花枝招展,但还是少了许多人间的烟火之气。空谷最深处,一幢阁楼依山拔地而起,楼高五层,每一层都是画栋飞檐、碧瓦朱栏,虽不是那么气势磅礴,但在这幽谷之中、仍感觉似有万千气象缭绕其中。再看楼阁正门左右,红底黑子各有一联,左边:太虚难入不断世间烟火,右边:龙渊一出主宰九域沉浮,正上方“御剑阁”三个大字,张扬跋扈!真是个奇怪的人,此处几无人烟,为何又将这座楼阁建的如此耀眼?难不成是怕这空谷太过冷清?若是不喜清静何不将此阁建于闹市之中?进的门来,大厅之内到处都充斥着耀眼的光芒,倒不是说每种摆设材质都很名贵,哪怕只是一把座椅,都是被刷的金光灿灿。一层整体上就只是金光灿灿了,等到了第二层之上,才逐渐变得正常了一些。阁楼的最顶层之上,此刻由一张银色光束交织的大网正在一步步被老人全力完善着,其状犹如刚刚能容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囚笼一般,上下左右都已布满了银色的光束,其上银光闪动又似四处游离的雷电,隐隐间一股隐晦的气息在其中不断升腾着,老人在窗边不远处盘腿而坐,双掌之间印结不断变幻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银色光束的囚笼逐渐凝实,而且囚笼各处都交替向着正中间释放出一种银灰色、好似闪电一般曲折蜿蜒的细小银光,银光聚在囚笼正中,等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又会突然炸裂而开,于是再重新积攒能量、再次炸裂,如此重复下去。老人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接着他撤回双掌,一抖衣襟站了起来,随即一掌猛然隔空劈下,那囚笼好似自然地打开了两扇小门,老人再次凭空一手紧握,一道黑影便出现在了老人面前。
“待你日后从这噬灵仙阵出来之时,你便是老朽在这世间唯一忠心的奴仆!”老人看着眼前之人,面容之上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进去吧!”一抖手,那道黑色人影被老人随手丢进了银色囚笼之中,随着黑色人影的进入,囚笼之上那两扇打开的小门顿时消失不见,整个笼子银光灿灿、浑然天成,那人影一进入笼中,便好似手脚被缚在上下笼壁之上,一道银色灰色能量刚好到达圆满,随着一声炸裂之声响起,笼中之人如遭雷击,响彻这片天地的痛哭嘶喊之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老人眉梢微皱,想必他也是不愿意听闻这惨烈的哀嚎之声,于是他双手再次结印,一道无形光罩将此银色囚笼完全包裹在其中,等到那笼中之人再次歇斯底里的嘶吼之时,竟是没有半点声音从中传出,老人来回踱步反复观瞧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笑几声,转身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了。
“来,爷爷我今日心情不错,你们尽管准备乐舞酒肉,今日我便大醉一场!”御剑阁楼三层,七八个姿色妖艳的年轻女子穿梭其中,突然见到老人的身影之后,竟都是全部伏地叩拜,虽然眼神之中仍有惧怕之色,可她们却表现的格外顺从。在听到老人的话语之后,女子们一个个赶忙爬起身来,微微一礼然后分开来各自准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刻,三楼厅中,老人高坐正中,左右各有一女子侍奉,除了帮他倒满杯中酒之外,还需让他的双手肆意在自己身体之上游走。也许一开始她们也不愿意如此,可当其中一人在大家面前一点点被天火烧尽之时,这些人的精神就在那一刹那间崩溃了,所以再后来,凡是老人的所作所为,她们除了无条件的臣服、遵从之外,还得作出一副很情愿、很享受的神色。场中约莫五六个女子,一人抚琴、一人吹笛,余下的便站在厅中,做起舞之姿,随着旋律缓缓跳动着曼妙的舞姿。女子们皆都衣着裸露,跳舞几人更是只着一身轻纱,只看得老人刚饮下的美酒都忘记了是什么滋味。刘道元,这个神秘的老人,鲜在人前露面,但每逢出现必是一副严肃老者的姿态,虽说他始终将这世间之人视为自己手中的玩物,可毕竟谁也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俗鄙之人。
老人已逐渐沉溺于今日的美艳之中,而顶楼囚笼之中的男子此刻却生不如死。随着一阵阵好似惊雷在自己头顶炸裂而开、瞬间无数银灰色雷芒便直接从自己的头顶射入自己的身体当中,从一开始两眼乌漆漆、毫无生气可言的魔灵,到了现在竟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让得他恢复了一丝丝的记忆。
“我、我叫章昭师父是、萧煜爱人慧儿我最、牵挂的是燕成,我的小师弟!”男子咬碎银牙,硬生生扛着这无尽的疼痛不断一次一次,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黑色衣衫皆已破碎,只留下几绺沁满鲜血的破布条还搭在肩头之上。此时的章昭,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全身上下好似一个血人,一次次被击晕过去,等再次疼醒过来之后,他还是咬着牙,仅靠着刚刚恢复的一点点意识,又自顾自的念叨着那句令人心碎的话语。本是凡人,章昭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噬灵仙阵,也许听都没有听过,可是渐渐地他能感觉到自身的意识正在被这些侵入体内的银光撕咬着、吞噬着,越来越模糊的记忆让他不得不一次次的重复着这句话,他或许已经有了预感,害怕遗忘,所以不断念叨。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这无数银雷的肆虐,所以他、终归还是垂下了脑袋,有如死去!
苍天太不公平!你何以让这个情义在胸、凡事总是为他人着想的男子承受如此般非人的折磨?他还不到而立之年,他又做错了什么?既然天地绝情、那么他以后的觉醒就算是一种另类的报答吧。
“大执事为何满面愁容?不知白无极能否为您解忧?”魔山后山一处隐秘的洞穴之内,白无极身姿恭敬地站在张怀德面前,小声询问道。
“你的伤势好些了?”张怀德闻声之后立即抬头看向白无极,他没有回答他的询问,只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关怀一般的问向白无极。
“这还得多谢您的出手相帮,如今白某伤势已无大碍!”白无极恭谨之余不免感激言谢。
“那就好,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些天就好好休养身体,以后九幽门的路还得靠你来引导着前行。”一句话过后,张怀德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去。行至洞穴深处之时,白无极的耳中似乎隐约听到一句:“我的忠心、你却还是不肯相信!”老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于白无极的眼中,但是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却一时让得他百思不得其解。
魔山的风,已渐渐有了一丝丝凉意,往日杀伐的战场也已被清理一空,时不时的雨打风吹,要不仔细寻找,还真看不出来那沾染在路边顽石和大树之上的微微血迹了。夏日的雨说下就下,倾盆而来,一时间哗啦啦的雨打枝叶之声遮住了世间所有的喧闹和争吵,或许当整个世间只有一种声音的时候,心里反而会觉得安静!
“此处距九华山还有几日的路程?”
“以如今的速度,再有三日应该可以到达。”大道之上,白衣男子正在和唐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又是一夜马不停蹄的奔波,本想趁着早上天还未暖之际,多走一些路程,可是眼看着后方人马一个个疲累的姿态,他还是忍不住的叫停了整个前行的队伍。这些天一路走来,大家对于赶路和休息时所要干的事都了然于胸,故此也用不着像刚出发时那样逐一安排什么了。毕竟人困马乏,所能避免的劳作,就都用不着做了,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师弟这会要在,该多好啊!”平日里憨态可掬的关勇随口的一句话,听得众人不禁心中一惊、随即又都沉默不语了。
“我想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憨小子最后呢喃一句,倒头沉沉睡去。
本站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