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纸上谈兵吗?”陈旅长笑了起来,“刘师长常讲:‘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靠国民党的老地图吃饭,要饿肚子啊,我看,会暂时开到这里,还是先去看看地形好不好?”
于是,在派出侦察警戒小组之后,旅部10多个人立刻跨上战马,随同陈旅长离开驻地,向神头岭驰去。翻过一个山头,神头岭在望了。
眼前的景象使所有的人都不禁大吃一惊:实际地形和地图标示的根本是两回事,公路不在山沟里,而在山梁上!公路铺在一条几公里长的光秃秃的山梁上,山梁宽度不过一二百米。路两边,地势比公路略高,但没有任何隐蔽物,只紧贴着路边,筑了些工事。山梁北侧是一条大山沟,沟对面是申家山。山梁西部有个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那就是神头村,再往西,便是微子镇、潞城了。显然,这样的地形是不适合打伏击战的。因为这种地形,既不利于部队隐蔽,也难于作战展开;更何况北面又是一条深沟,不便于预备队运动,搞不好,还可能使自己陷于困境。
2.神头岭伏击战(3)
旅团十多个指挥员一下全都愣住了。陈旅长用鞭梢朝公路指了指说:“怎么样,这一趟没有白跑吧?粗枝大叶是要害死人哪!”
原来的希望落空了,现在看,这20多公里的地段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想的打伏击战的地方了,怎么办?
陈旅长仍在继续观察着,好像要把那些已经报废了的旧工事全都数遍似的。过了好久,才转身一挥手呵呵笑着说:“回去讨论好啦,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吃肉,还怕找不到个杀猪的地方吗?”
回到旅部后,作战会议继续进行。陈旅长一直默不作声,他在仔细听着大家的发言,也在反复思考着作战部署,一直到讨论告一段落,才扫视了一下会场,用洪亮而坚定的声音说:“我看,这一仗还是应该在神头岭打好。”
“神头岭?”有人惊异地问。
“是的,神头岭。”陈旅长看了看王政委,说:“我们对问题要从全面看,不要看一面,对不对?”
王政委微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有辩证的观点才对。”
话的意思好懂,但大家还是不理解。神头岭的地形特点,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个好的伏击战场呀?
陈旅长好像看出了大家的疑虑,便离开座位走到地图前指着说:“不要一说伏击就只想到深沟陡崖,天下哪那么多深沟陡崖?没有它,仗还是要打的。”
接着,陈赓具体分析说:“一般地讲,神头岭打伏击的确是不太理想。但是,现在这种不理想却正是我们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的好地方。正因为地形不险要,敌人必然会麻痹大意,放松警惕。而且那些原有的工事离公路最远的不过百十来米,最近的只有20来米,敌人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我们把部队隐蔽到工事里,隐蔽到敌人鼻子底下,切实伪装好,敌人是很难发觉的。山梁狭窄,兵力确实不易展开,但我们是先处战地,可以先敌选择有利地形,先敌展开,这样就更可以迫敌于不利地位,把地形上的不利统统甩给敌人。”
说到这里,陈旅长把手杖在两张桌子上一架,问道:“独木桥上打架,对谁有利呢?”大家一时没反过神来。
七七一团徐深吉团长笑道:“我看是谁先下手谁占便宜。”
陈赓接着说:“对哇,只要我们做到突然、勇猛,这种地形上的不利条件就只是对敌人不利了,而对我们则变成有利了!”
陈赓旅长的一番话,使在场的指挥员都茅塞顿开,很快就达成了统一认识,形成了作战方案,伏击战场就选择在神头岭。具体部署是:七七一团在左,七七二团在右,都埋伏在路北;补充团配置在对面的鞋底村一带,并确定由七七一团抽出一支小部队向潞河村方向游击警戒,相机炸毁浊漳河上的大桥,切断两岸敌人的联系;由七七二团三营担任潞城方面的警戒,并负责断敌退路。
作战方案确定以后,有的同志还存在一些思想顾虑,认为“敌人有3000多人,我们的兵力是有点不足。打不好,很可能会让敌人来个反伏击”。 。 想看书来
2.神头岭伏击战(4)
陈旅长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对叶成焕团长说:“你们再抽一个连出来,撤到潞城背后打游击去!”
叶成焕团长先是一愣,接着便理解其义,高兴地连连点头答是。
3月15日,预定的作战时间到了。
黄昏时分,经过周密准备,深入动员,情绪十分高涨的部队,隐蔽出发了。长长的队伍,由上遥村向南,沿着山间小道,伸向漫流岭、申家山,直奔神头村。
在大战即将来临的时刻,作为指挥员,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但是,陈旅长却非常愉快和轻松,一会儿到队伍里和战士们拉呱,鼓励大家树立信心,一会儿又和王政委开玩笑:“瞎子,当心,下坡了!”
王政委是近视眼,平时戴着高度数的眼镜看书,还要凑到眼边才能看得见。这会儿听见喊声,便急忙蹲下来,伸手去摸地,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唉,你这瘸子……”王政委自己也止不住笑了起来。但也不示弱,看清是平路以后,立即连连催促:“快走!快走!”
陈旅长腿上负过伤,有点拐,走不快,只好认输。
过了河,陈旅长停住步子,伸出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