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乱了的发落在额际,使他眼神被一片咖啡金遮挡,闪着某种异样光泽,她感觉胸口好似被什么撞击了下。“你醒了?”
他没回答。
“单……行尔?”于觅不解他的反应,她叫唤他,可他没理,她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他的身躯便朝她欺了过来。于觅闪避不及,纤瘦的身子被他压制在地。
他热切的吐息紧紧黏在她耳侧,那感觉有些湿润,她慌了手脚,却不敢作声,怕引来楼下其他人,然后他就会被彻底揍一顿。
“你……你醒了没?”她声音微微地发抖,他太靠近了,那翕动的嘴唇甚至要碰到她的耳根,她连指尖都开始发麻,试着推抵,但这男人像座山,死都不动,该不会又睡着了?“你——”
“好喜欢……”
那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迷离地在她耳边吐出了这三个字。
于觅一愣,一时有些回不了神,而他又说了一次。“真的……好喜欢……”然后,他本来垂落的手臂收紧,大掌霸在她腰间,将她整个身子紧紧地拥揽入怀。
她呼吸一窒,胸口发热。“喂!你——”想也知道他还醉着,告白的对象根本不是她,可面对这种情况,她手足无措,心脏彷佛伴随他的告白被狠狠捏了一把,酸软得跳不动。
她一下子失却了挣扎的力气。
然后,他把她抱得更紧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待得够久了,再不出去,海哥肯定会过来,然后等他发现这一幕,绝对是一阵喊打喊杀。她留他不是为了害他,于觅很想挣脱,可他分毫不动,嘴上还是呢喃着:“喜欢……”
难得地,她竟红了脸。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宽阔的胸膛紧迫着她的柔软,身上还是那抹Escape男香,她却无法逃离。太久不曾如此贴近感受另一个人的温度,她知道这是一种毒,而毒,是会令人上瘾的。
忽然,她有些不想挣扎了。
她想闭上眼睛,想好好体会被人紧紧拥抱是种怎样的感受,不过他喝醉了,失去意识,她这样利用他太卑鄙了。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让她猛地推开他,终于得到一点空隙,可单行尔异常执着,环抱住她半个身子,咖啡金的脑袋枕在她柔软小腹上,嘴里仍念念有词。“不要走……喜欢……好喜欢……”
于觅哭笑不得。“你到底是喜欢什么啦!”
“喜欢你……”
呃?她两腮热了,还不及回神,就听到他接下来的语句。“……的牛仔裤……”
原来是牛仔裤!
“这白痴!”于觅翻了个白眼,手掌在他脑袋上一拍,单行尔呼噜呼噜不知道念着什么,又睡着了。
她终于得以从他身下逃离,她试着搬动他回床上,不过显然有难度,算了,她累了,不想动了。她坐在他旁边,等海哥上来找她。单行尔沉睡的模样还是很英俊,看不出他性格那么幼稚,不会喝酒还要硬喝,她有一肚子嘲笑他的话,可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再跟他吵了。
蓝海走上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睡着睡着掉下床了,我搬不回去。”
于觅站起来解释,轻描淡写,脸上表情未动分毫,可方才一闪而逝的温柔,蓝海还是捕捉到了。“你——”
“他喜欢Alexander的裤子。”于觅说出这句话,让蓝海怔住了。“他是个疯子,我第一次遇到。”连喝醉睡着了都念念不忘,倘若Alexander地下有知,肯定很感动吧?
蓝海没多说什么,帮她把人搬回床上,问她:“现在要怎么办?”
“让他留下来住一晚吧,酒钱也还没收呢。”像是找到了留宿他的正当藉口,于觅把他手机放回茶几。“我也累了。”
这一天,于觅没回家。
蓝海把自个儿的床让给于觅,自己睡在沙发,于觅躺在不熟悉的床上,翻来覆去,尽管洗了澡,可身上彷佛还能闻到Escape的余香,薰衣草混着檀香,飘散不去。
那男人,是一种毒。
她脑中浮现这念头,却又无法将那样孩子气又幼稚的他,跟毒这个字牵扯在一块。但若不是毒,为何她只不过被他抱了一下,他身上的温度就已融进了她的体肤,使她光是回想就晕热,虚空得不能自已。
不,她只是太寂寞了。
这才是她反常的正确答案。
于觅盖上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轻哼着Simon &; Garfunkel的〈I am a rock〉。那调子很欢快,歌词却异常悲伤——别谈论爱情,但我早已听过这些话语,它沉睡在我的记忆里,我不愿惊扰那已逝情感的安息。如果我不曾爱过,我就不会哭泣,我是一块岩石,我是一座岛屿。
她哼着哼着,慢慢地平静了,不知不觉睡去。
早上六点多,单行尔醒了。
他头疼欲裂,彷佛有一群小精灵在他脑中进行改装工程,他不喝酒,从不知道醉后隔天竟这么难受,他不懂这种东西为什么让那么多人愿意一杯接一杯,至少他以后是再也不想碰了!
“妈的,这里是哪里……”
他哼哼唉唉地爬起来,睡了一晚的行军床让他四肢快散了,他回想昨日种种,记忆只停留在她为他调酒,然后她笑了,粉唇上扬的弧度是他前所未见的美好,他还以为……她不懂得这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