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陆蓁撇了撇唇角,一时想起了什么,“找几个人蒙上巾子,去把那片野花铲了吧。”
恩归的声音一顿,有些迟疑,“……已经铲了。天没亮靳公公派了侍卫来,说是皇上的吩咐。”
陆蓁听罢,微微点头,“那就好。”
“……娘娘。”恩归看着陆蓁的侧脸,神情有些纠结,“昨晚,您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辩解呢?”
“嗯?”陆蓁语气轻松,伸了个懒腰,回头冲恩归一笑。
“娘娘!”陆蓁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惹得恩归有些着急,“昨天晚上,您为什么要替奴婢撒谎呢?那花有毒,我们谁也不知道,可奴婢就算失职受罚,也不愿娘娘被冤枉——”
陆蓁叹了口气,目光悠悠看着恩归,“傻子。”
“娘娘……”
“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陆蓁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又是一声叹息,“昨晚的事,若是我认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人以为她避宠,以为便以为了,反正,她当时反应过来头昏脑涨与那花粉有关时,脑海中也的确冒出过这个念头。
“但如果要你是认,那罪名就大了去了。你是懂医的……”入宫之时,每个秀女所带的贴身侍婢在内廷司那里都有详细的登记,陆蓁相信,以赵文烨谨慎惯了的性子,在决心宠一个人之前,一定会查她身边的人。就算他不查,靳德良也会去查。
所以,昨夜他之所以问都不问,就判了她的“罪”,想来,一定是知道了恩归懂医术这回事。
“我不能拿你去冒险。”
双手,扶上了恩归因为内疚而低下去的肩,陆蓁的语气郑重而认真。
“侍寝的机会,失去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但如果失去的是你……”缓缓看了一眼自己扶着恩归的双臂,声音竟带了痛苦,“我一定会疼痛不已……仿佛,有人生生扯断了我的手臂。”
“娘娘……”恩归心里大震,抬头看着陆蓁,声调都带了颤抖,“奴婢何德何能……”
“所以说你傻喽。”陆蓁松了口气,抿唇一笑,感叹道:“我哪里需要你有什么德能,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
后宫之中无长情。
原本以为会一直相携相伴的瑞宁,不过三个月的光景,便渐行渐远了。前世,一直陪她到最后一刻的人只有恩归。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她出事,否则,她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边劝好了恩归,天已大亮。小还备好了早饭,陆蓁心情不错,竟比平时还多吃了一些。
饭后,又到了她日日一苦的时候。纪雪臣为她开的驱寒养生的药,每日都会按时送来,不过她虽然抱怨,但连着喝了一个月,倒真觉得好转了许多,起码日夜起卧时,手脚不在冰凉到发麻了。
前些日子因为立了夏,她还让恩归过去问了问,是不是天热起来,她就暂时不用服什么驱寒的药了。结果害的恩归又被纪雪臣骂了一顿不说,还捎带着将天下的“妇道人家”都连累了。
想到这里,陆蓁不由笑着摇头。那个人啊,真是口无遮拦。
“娘娘,安林来给您请安了。”
陆蓁一怔,安林?
脑海中一时闪过了那双稚嫩却沉静的眸子。看来,恩归挑人的眼光不错,这个小太监她还是很喜欢的。
“安林给贵嫔娘娘请安,祝娘娘贵体康安。”
陆蓁看他跪的利索,微微一笑,“这么一看,你这伤是全好了吧。”
安林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低声道:“托娘娘的福气,全好了。”
小还走到他身后,踢了他一脚,“不是天天喊着要来感谢娘娘救命的恩德么,怎么真的见了,反倒怂成这个样子。”
安林的脸唰的红了透,他本来就白,这么一衬,更显得他一脸窘迫。一旁,恩归已经忍不住扑哧一笑,陆蓁也弯起了唇角,忍俊不禁。
不过,笑归笑,陆蓁还是注意到了小还的那些小动作。她是故意走到的门口,一边骂着安林,还一边分出神来观察着外室的动静,眼神飘忽不定。
看来,这个人精是又有什么要跟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