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孟秋歉然的目光,我忙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莫要放在心上。
到了亭边时,我以手撑住那根横栏,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孟秋淡淡地弯了弯嘴角,也在我的身边坐下了。
今晚有点闷热,我以手为扇,不停地往脖子处扇风。孟秋变戏法似地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哗地一下打开,然后慢慢地扇了起来。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分清凉。恩,孟秋哥哥真是温柔体贴呢!
正出神中,感到有双手扶住了我的头,然后在我的头上插了一样东西。我睁开眼,孟秋正认真地左右端详我呢!我抬起手,把头发上的东西拔下来一看,却原来是一支木簪子。这木簪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那簪头是一朵小巧玲珑的犁花,花瓣似含露微张,极是精致。这是孟秋哥哥送给我的生辰礼么,怪不得下午我没见着他的礼物呢!我笑道:“这东西这么精巧,是孟秋哥哥亲自刻的么?”
孟秋含笑点头,然后问道:“这东西并不值多少钱,南南可还喜欢?”
“东西无贵贱,心意才无价。孟秋哥哥刻这个簪子,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南南很喜欢。”孟秋哥哥,你一直如哥哥一般地体贴照顾我,给了我亲人般的温暖。若能长伴你左右,该有多好!
孟秋的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中幽深如潭,他执起我的那根大麻花辫:“南南才十二呢,孟秋哥哥过了夏天就要行冠礼了。”
在古代,男子十六行冠礼,意味着已成年,且可以谈婚论娶了。而女子则是十五及笄,我离十五还有三年,这时间过得似乎是太慢了一些。突然,我想起一个问题:“孟秋哥哥,你在中京的时候是否看上了哪位姑娘家?”
孟秋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心头一喜:我似乎还有希望,孟秋哥哥可是女儿家心中的良偶呢!于是我说:“孟秋哥哥,你可不可以三年以后再、、、再、、、”
“再什么?”孟秋紧追不舍,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眼里似是酝酿了一种新的情绪。
可我已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毕竟我还是个姑娘家,懂得要矜持。于是我转移了话题,问到了中京城的情况。孟秋似是有点失望,但还是细细给我讲起了天桥的杂耍,六必居的烤鸭,西门的糖炒板栗、、、讲到吃食时,孟秋故意看了看我,然后绘声绘色地说起那烤鸭是多么的外焦里嫩,那糖炒板栗又是多么的香甜。我听得睁圆了眼,口里早就水漫金山了!终于,孟秋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而我才意识到他刚才是故意在捉弄我呢!见我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孟秋摇了摇头,昵声道:“南南,其实再好吃的东西,也比不上南南亲手做的红烧排骨。”
是吗?一听到孟秋夸我,我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而一得意我就把自己和伺砚偷吃东西的事情全给招供了出来。孟秋无奈地看着我:“子焕待你不好么,连吃个东西都要偷偷摸摸地!”
他待我不好么?我想起一件事来,自从那次我和伺砚偷烤叫化鸡被发现后,厨房里不知为何餐餐都有鸡肉吃了。一问起来却说是公子爷特意吩咐的。那一阵子吃鸡肉吃得,我们只要看见长翅膀的东西就会两眼翻白。唉,莫非柳大少爷不知道么,营养是需要均衡的,光吃鸡肉也长不了身体呀!况且你已经够高了,不需要再补了呀!不过,让我纳闷的是,每次上鸡肉伺书都会用无比郁闷的眼光看着我。
当孟秋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除了离开山洞入顾府前的那一段时间,柳大少曾严厉待我之外,以后他倒也没怎么为难我,我甚至感觉他对我还有那么一丝纵容。对他这种颐指气使的大少爷来说,能做到这一点,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待我好与不好,我其实、、、该是不在意的。我所介意的,是我自己亦关心的人对我的态度,比如爹娘,再比如孟秋哥哥、、、
于是,我柔声道:“我们不提他好么。今晚月色这么好,我想听孟秋哥哥唱歌。”
记得定业九年春节那次,孟秋在离开顾府前一晚曾唱了一曲陕北小调。那小调带着浓郁的西北气息,我很喜欢听。今晚,不知孟秋哥哥还会给我唱一曲什么歌儿呢。
孟秋凝视着我,柔柔地唱了起来:
对面那个梁上那是一个谁,
那就是我那小妹妹。
你在梁上把树栽,
忙得我挑水上山来。
你栽树我挑水,
歌儿甜心儿醉、、、
听着孟秋的歌儿,我心思一动,在亭外摘了一片叶子,和着孟秋的歌声,吹起了一支曲子。那一夜,孟秋的歌声柔柔的,而我吹的曲子幽幽的,两人一唱一和,在那月光的清辉中,幻成了美景。
彼时,对面的望月楼中,一直有人在静静地注视着我们。直至我用叶子吹响那曲子,那人才露出苦涩的一笑。
当晚的睡梦中,我又听到那如泣如诉的萧声。
陷害
定业十一年秋,顾家军在裕门关周围拓荒种上的春小麦,开始收获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的号召,各村各寨都出了劳动力,来帮助军队秋收。
一大清早,伺砚他们就兴高采烈地出去收麦子了。而我,因为前一日又不小心在那枫树洞里贪睡了半个时辰受了凉,郎中吩咐要在家静养,就被柳大少勒令待在后院不许外出。我有点怀疑那个郎中是庸医,因为按照那一世的观点,受风寒就是要发出一身的汗才能好,可不让我出去干活,怎么能发汗呢!我本想争辩几句,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去的机会,可那位大少爷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就不敢吱声了。唉,碰到这位大少爷,我所有的骨气变成了无气。
在床上叹了N次的气之后,我终于憋不住了,决定到院子里走走。刚一起身,我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就要跌倒。看来是我冤枉那郎中了,我这样子确实不宜外出。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果然是对的,我中药都灌了两天了,还不见好。若是在那一世,打两瓶点滴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坐在床边休息一下之后,我感觉好多了。便披了外衣,趿了鞋子,缓缓地朝望月楼走去。行至一座假山时,我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便下意识地往山后一躲。
“你说的不会错吧?”低低的男声。
“不错,公子爷这两年确实是宠着那丫头。”另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怎么不多下点工夫,听说那丫头并不十分美貌。”
“奴婢、、、”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