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他的生存技巧具有相当的助益。
在某些方面,家康的成功大多归功于决心、务实、敏捷以及好运等因素的混合。作为一个生活在危险时代的不寻常的幸存者,他的一生完全可以做为冒险故事与电影的题材。
家康于1542年出生于三河国(今日爱知县的一部分),取名松平竹千代。他出生时,其母仅15岁,其父松平广忠(1526~1549)是三河国的低阶武将,年仅17岁。松平家族跟其邻人不和——西边的织田氏与东边的今川氏。松平家族跟今川氏缔结不稳定的同盟,而在1547年,为了加强同盟,广忠同意派他的幼儿竹千代到今川家作为人质。但在前往今川氏据点骏府(静冈)途中,竹千代被织田的武士所俘虏,被带去织田的据点名古屋。1549年广忠死时,织田家族与松平家族宣布停战,而竹千代恢复作为今川的人质的角色。
竹千代与今川家族同住直到1560年,似乎相当安稳。在此期间,他还十几岁时就娶妻生子,当起爸爸来,和其父一样。他甚至与今川一起参加战役。然后,1560年,骏河国大名今川义元在桶狭间之战中被织田信长杀死,竹千代(这时已改名为元康)被今川氏释放,并事实上成为信长的盟友。
由于他自己家族(松平氏)领地三河国的西界这时借着这联盟已获安全,元康把注意力转移至东边的今川领地骏河国,至1568年已逐渐获得对骏河国的控制。至此阶段,他再度改名,改为德川家康。1570年,他把据点迁至今川氏昔日据点静冈,而在其后十年,利用他跟信长的同盟,他能够扩张其领地。信长曾怀疑家康是否效忠于他,但家康消除了信长的疑虑。1579年,他派人杀死自己的妻子与长子,作为效忠信长的证据,因为信长怀疑他们两人跟他的宿敌武田家族共谋。
当1582年信长死时,家康趁随之而来的混乱形势,占领武田领地甲斐国与信浓国(今日山梨县与长野县)。他现在是信长的继承人秀吉不可小看的一大势力。
1584年,家康尝试挑战秀吉的权威,但失败了,翌年,他承认秀吉为其领主。然后,他们组成一个不稳固的联盟,该联盟协助秀吉征服关东的北条氏(与镰仓时代的北条氏无关)。秀吉把取自北条氏的领地奖赏给家康,但因为秀吉仍怀疑家康是否效忠于他,因此秀吉强迫家康放弃现有领地,接受北条氏的领地。家康没什么选择余地,只好同意。然而,家康没迁移至北条氏据点小田原,反而选择地理位置比较接近领地中央的渔村江户。这偏僻的小村后来发展成为世界最大的都市之一与主要的经济首都——东京。
其后几年,家康巩固了他事实上包括整个关东平原的广大领地。他建造的江户城,在明治维新后被用来作为皇居。他被许多大名承认为其领主,因此他敢于废弃自己在秀吉临终时所作的保护其幼嗣子秀赖的诺言。1600年在关原之战获胜后,他有效地掌握了全国最高权力。
为了使其地位合法化,1603年家康接受后阳成天皇(1586~1611在位)颁授的征夷大将军头衔(自从1588年以来无人使用这一头衔)。这时他61岁。跟以前的天皇与将军的做法一样,仅两年后,他让位给其子秀忠(1579~1632)。虽然秀忠不是幼童,家康本人却继续掌握实权。家康提早让位有助于确保其家族地位的持续,这一持续性因1623年秀忠本人提早让位而加强。
秀赖仍是潜在威胁。家康花费了若干年去除这一威胁,1615年他终于设法摧毁秀赖据点大阪城。当濒临失败时,年龄仅有22岁的秀赖自杀而死。他7岁的儿子国松被俘,然后被斩首处死。
同样在1615年,家康也发布管理朝廷与武家的法律。虽然朝廷让家康的地位合法化,家康也恭敬地对待朝廷,但他还是向朝廷清楚表明朝廷的权威仅仅是形式与仪式上的。朝廷受制于幕府的控制,幕府保留对朝廷所有任命案的批准权。家康厉行相关法度来控制武家,武家必须遵行下列事项:
第一节 稳定才能够生存(2)
⊙不得在新领地居住;
⊙所有罪犯必须逐出领地;
⊙大名的婚姻必须由幕府批准;
⊙不准建造新城堡,甚至修理现有的城堡也必须由幕府批准;
⊙发现相邻领地有新举动或派阀阴谋必须立即向幕府报告;
⊙大名的行列必须相称于大名的位阶,有特定数目的家臣随行;
⊙大名必须遵行特定的衣着规定;
⊙没有位阶者不得乘轿。
家康清楚了解,稳定与正统是维持控制的要素。变革不合需要,因为变革难以预测。流动性是威胁。人民愈是按规定的方式行动,他们愈不会构成威胁。未能按预期行动甚至可以用死罪来加以惩罚。据闻家康把“失敬行为”定义为“非预期的行为”,而武士可以用剑将失敬者斩首。
翌年,1616年,家康病死,敕谥“东照大权现”。他带给全国多少和解,这还有待争论,但他对维护国家统一确实有所贡献。
他的正统与稳定的政策被其子秀忠与大多数继承人所遵从,继承人全部是德川家族的人。尽管可能只是建立在秀吉已实行的政策之上。
继武家诸法度(管理武家的规定)之后,不久家康发布管理其他阶级的规定。这些法度不仅规定诸如工作与住所的类型与地点以及衣着类型,也规定具体小事,诸如一个特定阶级的人可以给特定性别与年龄的子孙什么样的礼物,他们可以吃什么类型的食物,甚至于他们可以在何处建造厕所。1649年家康的孙子家光(1623~1651将军)统治下发布的庆安告示,就是这类规定的好例子。
秀吉冻结阶级是厉行正统与稳定的一个重要手段。这措施现在扩充至中国式的士农工商阶层制。这一制度是对中国士农工商制度的微小修正,特别在有关武士居首位方面。农民比工匠与商人位阶高,因为儒家认为农民是主要生产者。在每个阶级内,尤其是武士阶级,有进一步的位阶细分。
朝廷贵族、僧侣与尼姑在这些阶级之外,而在这些阶级之下有“秽多”(今日的部落民)与“非人”两个贱民阶级。他们从事诸如屠宰、埋葬等被轻视的“不洁”活动,或诸如行商与表演等“可疑的”活动。部落民至今仍与主流社会隔离。
不洁理论上定义于宗教基础上,尤其是神道所说的污秽。这一概念可回溯至奈良时代前,大多意指身体的污秽或死亡或重病,但实际上也包括广泛范围的“不受欢迎的事物”。月经也算是污秽,意味女人通常被视为不洁,虽然显然她们未被排除于主流社会之外。但她们被禁止进入诸如富士山等圣地(事实上至今女性仍被禁止进入某些山),尽管神道最高神祇天照大神是女神。
理论上阶级是世袭的,阶级之间的流动很困难,但实际上这并非如一般认为的那般不可能。阶级的主要区分在武士与非武士之间。
不同阶级之间的收养绝非没有,而财富也能够为改变社会地位创造奇迹。工匠与商人之间的区别始终是微小的,在本时代后半期,农民与工匠的区别也变得模糊,这主要是由于在这两个活动领域都有兼职工作所致。理论上的武士与商人之间甚至也有一些模糊,尤其在早期当外国贸易被允许时。幕府与大多数大名使用“御用商人”,后者在早期至少是武士阶级,尽管
他们从事商业活动。本时代后期有些商人被允许享有某些武士特权,如随身佩剑。在本时代末期也有武士从事商业活动。在整个德川时代,农民与武士之间的阶级区别有某种程度的模糊,因为村长往往也被允许享有随身佩剑的武士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