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太子抬头看他一眼,展眉一笑,这二人一文一武,虽然不说话,也自有一番脉脉之情。
老管家欣慰地点了点头。
因为有一天两人各想各的事,全无互动,老管家忧心忡忡地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现在他们只要在太子府里,不得不时时刻刻扮作一对热恋伴侣。
一开始自然也有些别扭,不过……就好像每天早上要在床上抱在一起,习惯就好了。
根据打听来的情报,霍统领话不太多,现在苍星垂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所以老管家并不知道,这看似静谧温馨的表面之下,两人正在神识里一刻没闲地说话。
“算了,你以后不要用这张脸这样对我笑了,我有点接受不良。”
“这位太子分明容姿出众,你怎么总这样说人家?”
“总觉得自己正在外面偷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苍恕悬停在纸上的手腕一顿,一滴墨坠落在宣纸上,晕开了一团黑。
苍星垂对他的伴侣多么忠诚,他早已是知晓的。这几日当真昏了头了,慢慢地习惯了与他扮作一对的日子,竟然有些分不清戏里戏外,只觉得无比自然熟悉,仿佛……这就是他们该有的样子。
他没分清,可苍星垂分得再清楚不过,如今被这一句话拉回现实来,苍恕僵住了,脸色有点难看,又有些怀疑。
正巧管家进来添茶,苍恕搁下了笔,道:“管家,坐下一起用些茶吧。这里也没外人,不要拘礼了。”
他忽然不想和苍星垂独处一室了,便留下了管家,老管家不疑有他,谢恩与他们一同坐下了。
刚一坐下,他看到这两个年轻人空空的腰间,轻轻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霍统领几个月前交给我的太子印腰牌还在我这。我这便给霍统领拿来。”
“这老头子倒挺有意思,”苍星垂在神识里道,“既不问我们如何从大牢脱身的,也不问如今之计要如何。其实这些事,他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问了也无用,徒增烦恼。人之将死,能如此通透的却也不多。”
苍恕没接话,反而去和管家说话:“不着急,喝口茶再去也是一样。”
管家点点头,道:“谢太子。”
他抬头看一眼霍庚辰,见他竟毫无开口解释之意,又操心地帮他说话:“太子莫误会,霍统领并非舍了那印,正是极为珍视,他才会临行前交给我,怕事情……事情不成,倒叫贼人们平白得了去。现在好了,我物归原主。”
苍恕一怔,又难受起来,只点了点头。
“旁人只道那是太子护卫统领的腰牌,根本不知,那是一旦亮出,犹如太子亲临的太子令牌。”老管家笑眯眯道,“我记得,这腰牌霍统领戴着有两年了。太子与霍统领瞒得好苦,我从前竟丝毫未能看出来。”
确实好苦,连心中都发起苦来。这个书房里,就只有不知情的老管家是真心快乐的……苍恕有些坐不住了,苍星垂突然道:“来人了。”
“总算来了。”苍恕顺势站起来,“霍统领,你随孤去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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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不在,新皇有些气短,还未商议出章程来,废太子府并未来人。
两个天神隐去身形立在太子府最高观星楼阁的顶端,苍恕问:“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难不成你要接着听那老头子讲爱情故事?”苍星垂道,“我看你再听都要哭出来了,到时候一准露馅。”
“怎么可能。”苍恕无奈道,“慈悲神不可……”流泪。
不对……他已经破过戒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第二重天冰封,他在神界最乱的时候闭关了整整十年……为什么?
“他们的定情信物是太子令牌做成的腰牌啊。”苍恕喃喃道。
“嗯。”苍星垂非常自然且习惯地接上了他跳跃的聊天,“选择腰饰不是很常见吗?别的饰物也不易日常佩戴。”
“你呢?”苍恕冷不丁问,“你们也有吗?”
“我们不需要什么定情信物来维系。”苍星垂傲然道,“但别人有的,我们自然也有。我们当然也交换过腰坠,只是太过惹眼,怕脆弱的神庭受不了这刺激,平日不戴罢了。”
“但你坠下九重天的那一日戴了。”
苍星垂闻言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苍恕的双眼。
“你这个梦还挺详尽的。”他缓缓道,带着一种奇异的复杂表情,极深的愤怒之下,似乎又带着一丝探究。
苍恕直视他,问道:“你的伴侣喜爱洁白之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