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曹叡惊魂未定的说道:“朕梦见,朕的殷儿,他……他离朕而去了,可是……可是朕却没有办法……”
“陛下,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殷儿他体格健壮,又怎会出事呢?再过两月,就是殷殿下的周岁了呢。”郭夫人笑着安慰皇帝。
“对,再过两月,便是殷儿的周岁礼了。”曹叡念及此处,心中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陛下!”就在这时,殿外一名内侍火急火燎的冲进殿内,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说道:“启禀陛下,今日未时,殷殿下在天渊池畔玩耍之时……不慎失足,落水……身亡了……”
“你说什么!”曹叡听了这话,忽的一下从座上翻起,可是还未站稳,他就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冰冷的台阶上。
半晌,随行的侍医为曹叡诊治之后,曹叡这才缓缓苏醒过来。
第二日,许昌行宫之内,阶下数十名洛阳崇华殿的内侍宫女跪伏于地,瑟瑟发抖。但这些人之中,却偏偏没有崇华殿的侍长韩雍。
曹叡日理万机,并没有记下这个平平无奇、新近升迁为崇华殿辟邪侍长的韩雍。加之在舞阳侯司马懿的暗中打点之下,内官张当也在平原公主曹淑出事之后,就立即将韩雍调到了其它宫殿。
一向胆小怕事的张当不仅不敢得罪权势煊赫、且抓有自己把柄的舞阳侯,而且他也相信平原公主只不过是病逝的,退一万步说,此事即便有蹊跷,也应该绝对与舞阳侯保举的人无关,正因这样的想法,张当这才敢如此做。
阶上的皇帝曹叡,此刻宛如一下苍老了十岁一般,此刻他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双肩兀自还在微微起伏,头上旒冠也不停的微微颤抖着,一看便是余怒未消。
“说!殷儿他……是怎么出的事……”曹叡转过身来,目光如电,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阶下瑟瑟发抖的众奴,此刻他虽然愤怒非常,威严摄人,可是这依旧掩盖不住他语气中的悲伤与哀痛,自己的殷儿刚刚才学会说话,自己巡游之前,兀自记得殷儿还喊了自己一声父皇。念及此处,曹叡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强忍着情绪,这才没有再次昏厥过去。
短短半年之内,接连夭折两个心爱的子女,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的确都难以接受。
“启禀陛下……昨日殷殿下听说……听说天渊池中有鱼龙相戏……心生好奇……于是,于是咿咿呀呀的哭闹不停,还口齿不清的喊着非要前去观看,奴才们不敢违逆殷殿下,所以……所以就派遣了宫女绮绣,前去陪伴殿下一同前往……”
过了半晌,曹殷身边的掌事大宫女才壮着胆子回答曹叡道。
平原公主曹淑出事之后,曹叡虽然也疑心是有人意图暗害皇嗣,但那日淑儿所用的一切物事,包括殷儿的一切用具,太医都没有查出异样,所以他也无法继续调查,只当一向略有喘咳的淑儿当真是病死的。
听到又是绮绣,一旁的大内官张当心中有了一丝慌乱。在舞阳侯的心腹韩雍的请求之下,自己安排绮绣做了崇华殿内的宫女,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寻常的人事调动,可自从这韩雍与绮绣二人出现在自己视野里之后,便接二连三的出了事,难道这其中当真有什么蹊跷!
可张当还是不敢对天子说出自己的疑惑,毕竟,舞阳侯司马懿手中,可还握着自己的把柄。
“只派了她一个人,你们便敢让朕的殷儿去天渊池!”
曹叡听了这话,更是悲愤交加,他冲下玉阶,一脚便踹在那大宫女的身上。曹叡继续怒吼道:
“曹羲呢!皇后呢!朕不是叫他们好生照看殷儿吗!”
“陛下息怒,本来皇后殿下为了看护殷殿下,日日寸步不离,但那日,皇后殿下小腹寒痛,崇华殿比起皇后的椒房殿,又稍偏于阴冷,不得已之下,皇后这才暂时回了椒房殿修养,都……都是绮绣,数月以来,她一向对小殿下照顾有加,再加上那日她主动提出要陪殿下前去天渊池,奴婢心想,殿下不过是去池畔看一看,绮绣她又一向谨慎,奴婢这才……”
一旁的武卫将军、邵陵侯曹爽见皇帝雷霆震怒,又牵扯到了三弟曹羲,便低声劝导道:
“陛下,武卫副将军他,兼顾着洛阳城内外的防务,的确也难以面面俱到。。。。。。”
曹叡与曹爽一向交好,虽然此刻他情绪激动,但也明白曹爽所言非虚。毕竟,暗箭终究难防。
“宫女绮绣何在?”曹叡未等那大宫女说完,便是一声怒喝,吓的众人又是一阵颤抖。曹叡明白,如若不将主谋抓出,这种阴谋终究难以躲避。
“绮绣她,她今日说是身体不适,因此并未前来……”
“来人!”曹叡此刻一心认为皇儿的死,与那宫女绮绣脱不了干系,因此更是暴怒异常,他对着身旁的贴身禁军甲士说道:“你们连夜出发,将宫女绮绣抓捕拘禁,押到许昌,朕要亲自严审!”
“诺!”两名甲士暴喝一声,便立即赶往洛阳拿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