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慎道:“对鬼魂显灵之说,卑职还是难以置信……崔公公,那晚你初见珍贵妃时,就是在这座关帝庙里吗?”
崔玉贵道:“不假!当时我正在殿中,透过殿门,就看到娘娘立在院外!”
冯慎又问道:“庙内其他公公也有目睹吗?”
崔玉贵摇摇头,“那倒没有,那会儿天已不早,其他人都回房睡了。我原本在殿上喝酒,刚好有人来找,所以又多待了一阵……”
“有人来找?”冯慎追问道,“是什么人?”
“哦”,崔玉贵道,“是个宫女,我记得好像叫叶禾来着。”
冯慎眼神蓦地一亮,“叶禾?”
肃王奇道:“怎么?冯慎你也认得那个宫女吗?”
“应该是同一个人!”冯慎转向崔玉贵道,“崔公公,她是不是也叫小叶子?”
“对!”崔玉贵道,“冯大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碰巧见过一面”,冯慎继续问道,“崔公公,这叶禾是你在宫中的旧识吗?”
崔玉贵道:“嗐,哪有的事?她进宫时,我早就被撵出宫了。那晚我俩也是头一遭见面。不过我瞧小叶子那丫头没什么心机,在宫里肯定没少受欺负。”
冯慎道:“然素昧平生,她来找崔公公做什么?”
崔玉贵直言不讳,“送银票!厚厚的一叠,少说也得千把两!”
“这么多?”冯慎咋舌道,“她一个宫女,何来如此重金?”
崔玉贵道:“那丫头只是替人跑腿,真正送钱的人,嘿,是我老崔原来的徒弟——小德张!”
“小德张?”冯慎与肃王双双相望,不动声色道,“看来他对崔公公不忘旧恩,依然十分孝敬啊!”
“不挨着!那小子送钱给我,其实是别有用心!”崔玉贵挥挥手,将缘由说完,连连苦笑。
冯慎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崔公公,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发现珍妃画像,并转交给老太后的人,也是小德张!”
肃王道:“这两桩怪事,哪一桩都没少了他……哼,看来这小德张,绝对是大有问题!冯慎啊,你时限紧迫,就别在这里耽搁了,马上回宫盯住小德张,必要时,不妨上些手段!”
“那好!”冯慎点点头,“王爷、崔公公,差命在身,恕不多陪了!告辞!”
出庙后,冯慎拨马回奔,风驰电掣般赶回西苑。刚下了马,冯慎便径直前往暂居的值房。小德张昨日曾说起过,他自己住的榻坦就在值房左近,于是冯慎便于周遭开始找寻。
可西苑内屋舍连片、鳞次栉比,冯慎连寻几处,皆是毫无头绪。好容易碰见几名小太监,但过去一打听,小太监们不是掉头走开,就是摇头摆手,好像都受过严嘱,对小德张的下落,皆是闭口不谈。逼问得急了,小太监们便跪下梆梆磕头,就算头撞出血来,也照样死活不张嘴。
不消说,这定是小德张耍的花招。然见剩下的小太监一副可怜模样,冯慎也不忍心再用强,于是挥了挥手,放他们尽数离去。
小德张显然是在有意躲着自己,这给他的嫌疑又加重了一分。可没有确凿的证据,冯慎也不好定论,更谈不上命侍卫将其搜捕。
问也问不到,找又找不着,无奈之下,冯慎便将期望寄托于淑清院。瞧那情形,小德张像是在那儿遗失了什么,昨夜刚把护军撤开,他便急不可耐地去寻。或许那里的东西,就是他涉案的罪证。
想到这里,冯慎便由西向东,直奔淑清院而去。连过几道拱门,那流水音已然在望。
远远瞧去,那里并无小德张的身影,但却多了一个背身低头的宫装少女。
冯慎脚下急赶两步,悄无声息的纵至那小宫女身后。“你在找什么?”
“啊?”那小宫女没有防备,吓得尖叫一声,手里一小截物什也掉在地上。
待那小宫女慌怯地转过脸,冯慎才认出她的面容。“叶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禾瑟瑟道:“冯大人……我……我就是过来随便走走……不做什么……”
“是吗?”冯慎俯身,拾起叶禾落在脚下的那截物什。“随便走走,也要拿着半根线香吗?”
叶禾脸色惨白,无言以对。“我……我……”
冯慎见她不语,便将话锋一转。“叶姑娘,前几天夜里你去过那立马关帝庙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叶禾一惊,赶紧捂住了嘴。
冯慎道:“我不光知道叶姑娘去过那里,还知道你给崔玉贵崔公公送了一叠银票!”
叶禾慌道:“那钱可不是我的……我只是给人跑腿……”
冯慎道:“给谁跑腿?”
叶禾咬紧了嘴唇,“不……我答应过他的,我不能说……冯大人,求求你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