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快去吧,多放两个蛋!”
“是!”王安提步出房,白如霜缓缓地回头,突得一怔,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眸子里的光芒也渐渐地黯淡,突得一想,诧然地道:“请……请问您尊姓大名啊?”
他被她的探问声与打量的表情着实一惊,难道她认识他?她到底是谁?虽是一身粗面短衣,一身农妇的打扮,可是她决不是农妇。白肌柔嫩的肌肤,脱俗的容颜,虽然憔悴,虽然眸子晨闪动着悲伤的光芒,可是她身上散发着高贵气息,与她的打扮格格不入,听王安回来,新君捉拿了一批贪官污吏,难道她是哪家逃出来的夫人?他顿了顿,立刻恢复了神情,脸上风清支淡,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淡淡地道:“我姓夕,单名一个已字!”
白如霜拧了拧柳眉,两颗如漆的黑眸一转,惊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有家的人,你姓宛,对不对?你……你是二王爷宛烈清?天……”
白如霜倒吸了口气,捂住了嘴,两只眸子睁得大大的,直视着他,她居然会碰到二王爷宛烈清,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他的样子真的像皇家人,刚刚还错以为看到了宛烈玄,这是怎么回来?竟然这么的巧,随即打量着房子,石叠茅屋,房里简简单单,都是些粗陋的摆设,显然都是自己做的,就连里间的床,毫无装饰。可是不是说他死了吗?随即又探向了他,见他眉头微皱,他长的很像静妃,特别是她的眼睛,只是他的眸子里很平静,像是一面不会起波的死水。仿佛一切都看淡了,看虚无了。
半晌他才闪了闪眼脸,一丝苦笑道:“你猜的没错,我是无家的人,四海为家,那么你呢?”
“我……”白如霜底下了头,双手撑在桌面,缓缓坐下,轻叹了口气道:“我才是无家的人,二王爷,你有家。你为什么不回去,静妃娘娘一直在等你,因为你,她差点一错再错,也因为你,六王爷一直没有平静过。”
宛烈清提步上前,立在她的对面,探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皇家的事?”
“我……我是六王爷的朋友,他们都很想你的。还有……算了。不说了!”白如霜见他的脸黯然了几分,立刻缩回了话,要是被赶出去。就惨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房里一阵沉默,宛烈清缓缓地立起,脚步沉沉地出了房,立在院中,望着沉沉的天际,房外月光盈盈,山风吹动他袍角,修长的身影,清冷而又狐寂。他回不去了,是他害死了她,那一夜,是他一辈子最最激动的夜晚,最最刻骨铭心的夜晚,也是最最后悔的夜晚。他自以为是,将她给毁了。她潸然泪下,木愣愣的表情,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去。她的死汛更像一把马,将他的心给带走了。那是愧疚的心,痛楚的心,爱恨交加的心,现在他只是一个无心的人。
白如霜巴在桌上,侧头望着他,轻叹了口气,可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底细。多情自苦伤离别,现在她算是明白了。真正能相亲相爱,白头到老,相敬如宾的有几人呢?王安还未进门,一辽香气飘了进来,白如霜精神一振,端会了起来。王安双手端着一盆的咸菜肉丝面,上面还有两荷包蛋,碗一放下,白如霜就迫不及待地挪到了眼前,挑起一筷,呼哧哧声声地往嘴里吸。
“别烫着了……”王安说了声,回头深向了宛烈清,感觉怪怪的,难道还在为他犯的错生气?提步出房,立在身侧,知错地道:“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咱们的银子不多了,我以为这老马反正也老了,不如卖了人,她又出这么高的银子,对不起!”
“算了,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晚矣,你去给她搭个铺……”宛烈清又轻叹了口气,想着她说是宛烈玄的朋友,闪了闪眸子道:“将你的床,搬到书房里,让她睡,你就睡炕上吧!”
“是,爷,这个女人不会马上要生了吧?这么大的肚子,可千万别生在我们这里……”王安担忧地道。
宛烈清回头瞟了一眼,他也是郁闷,这么大的肚子,她还敢骑着马,不知是无痴也是疯狂,居然还一天不吃饭,还能走路,真是厉害,这一点倒是跟她的打扮挺像,若是有钱家的夫人,谁有这们的体格?早就由几人扶着,护着,养着。王安进了房,探问道:“大嫂,你几个月了?你这是去哪儿啊?你要是生孩子,我们这里可没有人接生,明儿一早,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白如霜一口面含在嘴里,翻着眼脸,摇了摇头,王安不知其意。惊声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回家?我把银子还给你,总行了吧?我们爷喜欢清静,这里不能有女人!”
屁话,这可是孩子二皇叔,这里不呆去哪儿啊?他在这里躲了几年都没有人发现。若不是这匹马,谁会进这里来啊!比阮家的山庄还隐蔽,咽下了面条,点头道:“我没有家,我家相公不要我了,我是弃妇,你放心吧,我的肚和六个来月,不会这么快生的,我能不能在你们边上搭个房子,我……我可以帮你们洗衣服的,做饭……等我生了孩子,我不会打猎,我还懂点草药,我还会轻功,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啊?不行啊,你不能就这样赖在这里吧?六个月的肚子就这么大了?你肚子到底有几个孩子啊?”王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大肚婆,真是要命,要是真的不走,总不能将她扔出去,要是弄出人命来,荒山野邻的,没人知道,但是他们不是这种人,良心上过不去。
白如霜喝着面汤,热汗微涔,打了个饱嗝,不以为然地道:“太医说,可能三个!”
“什么?三个?我的天啊?肚子里有三个孩子,你还离家,不能啊,太医?你家相公是谁啊?怎么会是太医把脉?这么大肚子,谁会不要你呢?这个男人是谁啊……大嫂?”
宛烈清听得房里的对话,也是一怔,转身探向了房里。微弱的灯光下,见她仰着脖子,还在喝汤,这样子,实在是粗陋,白如霜放下了盆,长吁了口气,抚着胸口。巴了巴小嘴,舔一舔唇瓣,说漏了嘴,话是收不回来了,索性装可怜,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道:“天下第一无情负心汉,现在朝廷发不出银子,太医为了生计,也给普通百姓问诊了,只有给钱多,太医说我肚子里是三个女儿,我家那个臭男人,呜……说我一生三个赔钱货,就不要我了……”
“啊?有这样的事?太可恶了?可是大嫂……”
不等王安说完,宛烈清提步进房,探究地盯着她,探问道:“这是哪个太医把的脉?真是太医?胡说八道,生男生女的都把得出来了吗?”
宛烈清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个女人来路太奇怪了,不会是王府的王妃吧?难不成宛烈玄有难?她刚刚说过,母妃一错再错。宛烈清思到此,不由地心里揪集,眉头紧锁,直视着她,
白如霜只觉得脸皮微微一颤,哧,宛家的男人除了宛烈童是个笨蛋,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居然忘了,这个宛烈清才是才华横溢,最得喜欢的。佯装着肚子难受,抚了抚肚子,眼珠儿骨碌一转,抬头愤愤地道:“对啊,那个太医姓许,哧,这个可恶的东西,一定被家里的母老虎收买了,求你们了,收留我一下,等我生下孩子,如果是儿子,我一定马上就回家了!”
“啊?不行啊……”王安决然拒绝,不敢看宛烈清的脸色,这样错犯大了。带个大肚女人回来了,以后说不准,还孩子三个,天呐,难不成他还要成乳娘吗?
“为……为什么不行啊?你们放心,我有钱,给。这是二百两银子,如果还不够,我还有一块玉,价值连城,我可以全给你们!”白如霜不想再走了,若是她一个,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她的肚子,真的很不便。找外农家住下,肯定没有这里舒服,而且开门见南山,这里就像她的家。她好似早就住过,因为她编的谎里,就是住在深山,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宛烈清故意拿过了银子,随即道:“住下也可以,那你得将玉佩也给我,你的饭量这么大,而且你要生孩子,需要准备很多的东西,没有钱可不行!”
“嗯?准备什么东西?小衣服这么贵吗?”白如霜诧然地探问,红珠说,东西都有人准备,她也没有问。
宛烈清一脸黑浅,淡淡地道:“你不知道?生孩子需要的东西多了,更何况你一生就是三个,若是你养不过来,还得买头奶牛回来,而且你坐月子,总得有人照顾,你不至于让我们大男人照顾你吧?起码得买个丫头回来,这一来,这房子就住不下了,还要建房子,你说呢?”
白如霜嘴角微微一颤,无话可说。摇出脖子里的玉佩,捏在手里。不舍得,也不敢拿出去。上面刻的可是她跟宛烈扬两个人的名字,这是回宫后,宛烈扬特意让工匠打制的。宫里出的急,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头上的珠钗都当了,所剩下的只有这块玉了。
“你舍不得?是你男人送你的?”宛烈清凝视着她。
白如霜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反正他怕回宫,她也怕回宫,同是天涯沦落人,谁怕谁啊!要跑的是他,他要是跑远了,这里就是她的了,她也正好在这里养孩子。弄点吃的还不容易,等到她生了孩子,回城随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