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恺闻硬着头皮,把杯中酒喝完,就说道:“明天还要起早陪谭书记去省里开会,就不多喝了……”熊文斌也知道再留下来没有意思,也起身告辞。
熊文斌、苏恺闻、周明一起;周裕跟周知白也起身告辞,不用说什么话,她们今晚知道的消息已经够丰富了,够他们费一阵子脑子去分析利弊了。
两拔人离开,沈淮才忍不住轻轻叹一口气,招手让杨丽丽拿账单过来。
“王总说了,沈书记以后在英皇消费,都免单。”杨丽丽心里不知道王子亮给这么狠的抽脸,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不用,我跟王子亮没有这交情。”沈淮坚持要杨丽丽要账单拿过来。
走出英皇国际,沈淮忍不住又回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花天酒店,长吐一口气,感慨说道:“做人累,做官更累……”
孙亚琳横了他一眼:“瞧你这德性,刚才耍威风时,怎么没听你感慨?”
沈淮看了赵东、杨海鹏一眼,知道今天闹成这样,差不多从此之后也要跟熊文斌划清界线,知道他们的心情不会好受,又也没有跟他们说什么,只是顶了孙亚琳一句:“不这样没有办法,我不张牙舞爪,东华还有我生存的空间吗?我可不想连伸手胳膊、伸个腿都要看别人的脸色。我就要让一些人知道,就是在东华,就算谭启平不支持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你就不怕熊文斌会把你今天的做派告诉谭启平知道?”孙亚琳问道。
“我又没有祸害他女儿,他多少得忍着我点。”沈淮笑道。
赵东、杨海鹏都是苦笑,沈淮都不怕跟谭启平闹翻脸,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跟熊文斌闹成这样,不是他们希望看到,要怨也只能怨周明今天太蹬鼻子上脸了。
就在英皇国际门前跟赵东、杨海鹏他们分开,沈淮开车载孙亚琳、陈丹回梅溪去。到车里,陈丹才有些担忧的说道:“听说英皇好像跟黑道有些不清不楚,你今天这么打英皇老板的脸,他会不会……”
孙亚琳“呲”的一笑,说道:“黑道再黑,能黑得政府?沈淮好歹也是政府的香堂堂主,怎么能叫一个小混混看不起?”
沈淮握着方向盘,安慰陈丹道:“国内的天还是**的天,谁都翻不了。国内最大的斗争,说到底还是党内斗争,除了倾轧、踩踏外,就互相在背地里整黑材料,有些底线是谁不敢去碰的。我就算不是宋家子弟,只是小小的一个乡镇党委书记,他们能拿什么野路子、敢拿什么野路子对付我?就算找人把我套麻袋打一顿,还怕把我打残了不好收拾呢。你不用担心什么,王子亮好几千万身家,他的胆子比你想象的要小得多……”
陈丹“哦”的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今天酒桌上虽然大家都克制住没有翻脸,但潜在的激烈以及气氛的压抑,她是能清楚的感受到,所以心情也谈不上多好。
换作以往,她是很难理解沈淮跟熊文斌的关系为什么会突然绷得这么紧,往深想,也许大家都是为身份所累吧:沈淮作为宋家子弟,自有宋家子弟的骄傲。
要是顶层社会的生活都是这样,陈丹心想这样的生活还真是不值得期待啊。
到梅溪镇后,孙亚琳要去老宅看改造进展。陈丹只说小黎下夜自修,要先回去陪小黎,就让沈淮开车跟孙亚琳去老宅。
把陈丹送到宿舍前下车,沈淮打着方向盘,往镇东首开。
一轮圆月从东边的树林里升起来,就悬在林梢之上,单薄得就像剪纸。
“这个女人帮不了你什么。”孙亚琳悠然自得的抱头枕着椅子,双手肆意的跷在仪表盘上,让她漂亮过份的双脚横陈在沈淮眼前,一点都畏惧沈淮盯着看。
沈淮把车停在路边,拿出烟来点上,在这么诡异的官场斗争里,指望陈丹能帮上什么忙,对她的要求也太苛刻了。再一个,政治是肮脏的,也是绝情的,他也不希望陈丹过深的参与进来。
他在半年前,还给践踏在底层苦苦的挣扎着寻找出人投头的机会,对残酷的现实虽有清醒的认识,但这半年来也是受到之前沈淮的深刻影响。
在半年前,沈淮也难以想象自己面对周明、苏恺闻以及王子亮的轻视,会有今天这么强烈的反应,难道说:自己给自己打上宋家子弟的烙印了吗?不是自卑之后的强烈自尊心,而是宋家子弟的尊严不容侮辱。
“你说,熊文斌会把今天的事告诉谭启平吗?”孙亚琳见沈淮不吭声,又问了一句,侧过身来,将他嘴里的烟拔过来,吸了两口,又插沈淮嘴里。
车里的空间狭窄,孙亚琳动来动去,丰腴的身子难免就会摩擦沈淮的胳膊,那惊人的弹性真叫人心痒痒的。
“不会的,熊文斌要比你想象的小心翼翼得多。他把今天的事没有保留的都告诉谭启平,只是意味着他女婿周明的前途到头了。他女婿这样子,谭启平对他就没有看法了?他再恨铁不成钢,也不会亲手葬送他女婿的前程,”沈淮看着烟圈在眼前扩散,说道,“你看着呢,周明过几天还得过来给我赔礼道歉……”
孙亚琳蜷起腿来,饶有兴趣的盯着沈淮的脸看,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信了,都叫我忍不住有些喜欢你了……”
“你以前有多不喜欢我。”沈淮笑着问。
“你以前骄横归骄横,但实在是没脑子,叫人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孙亚琳似在回想往事,说道,“不过你今天的蛮横劲,真是叫人忍不住喜欢啊。”
“别,你的苏菲娅还没有回来吗?”沈淮见孙亚琳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跟盯着猎物似的,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了躲。
“瞧你的德性,”孙亚琳娇嗔的瞪了沈淮一眼,“还真以为老娘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