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国王陛下也是金口玉言,说了大家都得做,但是这时候没人讲究这个,只是低头起身,并没有一个二愣子真的去跪孟洋城。
“陛下,臣以为,凉国人内部不合。”不愧是左相,说话虽慢声音虽小,确如雷贯耳。
一下子大家都精神了。
“哦,何以见得?”
“陛下,臣仔细看了战报,也看了凉国人送来的条件,在配上最近因为凉国清河县收复祥云而被凉皇封赏的事情,得出来这个结论。”
“爱卿不妨细说。”
“遵旨。陛下,清河县收复祥云有功,按理说清河县令的功劳最大,哪怕封个祥云太守也不为过。可清河县令被封为清河伯,看似爵位尊崇,但封地依旧是清河县,与之前并无两样。”
“这祥云太守一职据说由凉国中枢派遣,可见凉皇也并不完全信任这位刚刚立下功劳的清河伯。”
“而清河伯手下的大将,都被提拔之后在祥云境内驻守,也是分权之义。原本打完仗,这清河伯就该返回封地,手下大将将离他而去,只因和我高棉再起战事,才勉强以事急从权为由再次统领大军。”
“因此臣觉得,他不是很想打,打赢了功劳也算不到他头上,高棉与清河还相隔了一个祥云省,他就算是有野心扩充地盘,也扩充不到我高棉这里来。”
“臣观凉国人送来的条约基本上是由这位清河伯拟订,虽说其内容及其苛刻无理,但也说明了他只想捞笔好处就走,不然不会如此做派。”
“反倒是那个边境守备参将,叫做陆友的,据说以前是清河伯手下的将领,因阵斩那个给我们也带来了不小麻烦的震天王而晋升为参将,其人收编了齐天寨匪军的残部,刚好职责又是针对我高棉的,所以和我国交战,若是有胜,其人获利最高。”
“从景栋和大其马传来的消息,四处寻衅劫掠的也正是这个陆友的部下,看起来他是铁了心要与我国交战的。”
左相说得很慢,但是事情还是说清楚了的。
朝堂上下纷纷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被他这样一说,看似不可解的凉国军队瞬间就露出了破绽。
“嗯。朕知道了。”信约平大袖一挥,说道:“左相,右相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皆知,这次孟洋沦陷的对策就会在今天被定下来了。
不超过十个人的会议是最适合做决议的。
“朕想知道,如果不动崇左的军队,国内什么时候才能整备好讨伐的队伍?”
换了一身便袍的信约平躺卧在凉榻上问道。
“若是要有万全的把握,一年是要有的。”杨义贞半个屁股搭在锦墩上答道。
“此次入寇,凉国人到底有多少人马,其中有多少是这清河伯林海的人,有多少是那陆友的人?”
“凉国人号称有十万大军,臣以为这只是虚张声势,大概有个四五万人就了不得了。但不会低于四万,不然孟洋好歹也是一座大城,怎么也不会在一天之内陷落。”
“估算一番,其中约四分之三是那林海和他以前下属的人马,这陆友应有一万多人,大部都应该是收编的齐天寨残军。”
右相左思右想,还是做出了如此的回答。
信约平转头看向高升泰:“左相以为如何?”
高升泰抚须沉思,然后似乎如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我国不可两线开战,若两国人可以分化,当以分化为主,先稳住这个清河伯,暂时喂饱他,让他引军离去。他走后这陆友纵是有心入寇也是实力不足,待大军整备完成后再进剿不迟。”
“确实,但天下再次开战时间不久,我国若是与凉国如此停战,恐怕对陛下的声名和军心民气不利。”杨义贞补充道,以此来从侧面表示自己其实也同意这个说法。
“我们不是与凉国停战,两国并未宣战,何来停战一说?我们只是与凉国的清河伯达成一些商贸上的条件罢了。至于那个陆友,都是误会,边境争端而已,正在解决。”高升泰当场就展现了科举状元的语言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嗯,左相可有合适人选?”信约平一时半会的没想到找谁背这个黑锅,地位低了背不动,高了又舍不得,只能让高升泰推荐。
“倒刚好有一个。原孟洋同知阮仕平举家殉国,陛下不是刚刚赏赐了他的堂弟阮仕浩为户部仓部司郎中?此人官职不高不低,且其兄刚好在孟洋殉国,此时派他出使孟洋,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中枢是在丧权辱国。”高升泰,最为了解高棉官场的人,给出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