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儿从怀孕后情绪就一直不对头,越到要生了性子越拧巴,以前还想要锤肚子里的孩子,被我妈给拦了,没想到这次这么狠心,直接就想往楼下跳,知道这事的时候我腿都给吓软了,明明她以前不是这种容易想不开的人啊……”
可能真的是压抑到极限了,忍不住想找人诉苦,何建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解又疲惫地诉说道。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从他媳妇儿嫁给他那天起,他家里人不说对她多好,但至少也没欺负过她,而且从她怀孕后更是好吃好喝地精心伺候着,怎么他媳妇儿就总想寻死觅活呢?
何建国满心疑惑,苏欣妍心底却划过一丝了然。
那位轻生孕妇恐怕是得了产前忧郁症。
现在这个年代,孕妇怀孕前后的情绪异样,可没什么人会专门注意到,更没有什么产前产后忧郁症的说法。
所有人都在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干活,谁有空去搭理你这点心思?
农村里更有一些孕妇,怀孕八个月都还挺着个大肚子,在地里面干活。
苏欣妍甚至听说过,有些剽悍的妇女,直接就在地里头生的娃,生完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地继续回来上工。
也难怪她当年生小在在的时候才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就被村里的那些嘴碎婆娘说三道四。
好在苏欣妍根本不在乎那些无关人员的话,直接无视。
“对不起啊同志,一时情绪激动,失态了。”
一通哭诉过后,何建国理智回归,开始觉得尴尬,自己居然在陌生人面前哭成那副德行,实在是太丢人了。
抹了把脸,强忍着转身就逃的冲动,何建国伸手从兜里掏了掏,找出一张五块钱和一张写了地址的白纸条,递给苏欣妍。
“护士刚刚跟我说过,同志您为了救我媳妇儿受了伤,这钱是我陪给您的医药费,还有这个,是我们家的地址,我在镇上供销社上班,同志您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帮忙。”
“不用了,我就是单纯救个人,怎么能要赔偿?”苏欣妍将钱推了回去。
“您收下吧,不收我们一家人,包括我媳妇儿这心里头都过意不去。”
何建国说什么都要把钱塞给苏欣妍。
最后苏欣妍无奈,收了那五块钱,却又找了对方四块。
“我医药费也就花了一块钱,既然您要赔,就只赔一块钱就好。”
她态度摆出来,多的坚决不肯再收。
见她这样,何建国只能一边感叹自己遇上好人了,一边将钱收回去,但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却还是坚持着让苏欣妍收下。
“我们供销社偶尔会有些瑕疵布囤积,只留给内部员工买,价格和供销社里的布卖得一样,但是不要布票,我看同志您家里孩子多,肯定费布,您要是想要,尽管来找我代买。”
一听这话,苏欣妍就默默把地址给收了。
还别说,因为她坚持每年至少给全家人都做一身新衣裳,所以家里的布票确实是最紧缺的。
农村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很少有能得到票的机会。
他们家的各种票,大多都是依赖宁远行从部队里寄来的津贴,或者多付出一点代价,跟别人家换来的。
所以一撞见这种好机会,苏欣妍根本舍不得拒绝。
借此良机,要是能多买点布,孩子们过年的新衣服就有了。
道完谢,赔完钱,何建国也识趣地不再打扰人家,很快告辞离开。
他还得赶着回去上班,自家媳妇儿则被丈母娘接走了,有丈母娘劝着,媳妇儿应该会想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