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连过了几日,钟灵都没和姜澈见到面,她被钟静心禁足了。
&esp;&esp;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还被自己老妈禁足,钟灵觉得自己人生真是失败,但考虑到前段时间和卢若旸的绯闻,还有姜澈的事情自己确实理亏在先,钟灵也只好暂时接受这个安排,让自己表现好一点换来钟静心的心平气和。
&esp;&esp;“那你这周也是在家吗?”钟灵戴着蓝牙耳机,在瑜伽垫上费力维持动作的平衡。
&esp;&esp;电话那头姜澈正在电脑上作图,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说着话:“嗯,这几周他都要我周末回来吃饭。”
&esp;&esp;“天天面对他们会不会很痛苦?”
&esp;&esp;“还好。”姜澈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下一个数据,“反正我吃完就回房间,也没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不过,那个人这段时间经常来家里忙里忙外,搞得好像真要和老爸结婚的阵仗。”
&esp;&esp;钟灵终于撑不住盘腿坐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你怎么想?”
&esp;&esp;“想什么?”
&esp;&esp;“他们要是真结婚了……”
&esp;&esp;“等大学毕业我就离开这个家,山高皇帝远,他们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姜澈面色寡冷地说出这句话,语调不起不落。
&esp;&esp;钟灵想到了自己。二十二岁了,她好像还是母亲眼里没长大的孩子,对未来也没什么确切的规划,可是姜澈不同,从小到大即使他自己一个人也能为自己打点好一切,对人生对生活都有明确的态度和打算,她呢?——离开这个家,她都不知道她会什么,能做什么,不过是条咸鱼罢了。
&esp;&esp;“姜澈,”钟灵忍不住开口问,“如果到时候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没有钱又什么都不会怎么办?”
&esp;&esp;“啊?”姜澈没料到姐姐突然会有这样的疑问,他操作鼠标的手定了定,非常淡定地回应,“那我就去傍一个富婆。”
&esp;&esp;钟灵眯起眼:“喂。”
&esp;&esp;“我喜欢你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钱的问题,你的钱也跟我没关系。”姜澈回想当初钟灵和他大胆告白的那一幕,嘴角挂着的笑意未褪,“这件事得问你,没钱的日子我早就过惯了,可姐姐呢,你会选哪一个?”
&esp;&esp;“选你。”钟灵二话不说地回答道。
&esp;&esp;姜澈心思停顿了半拍,有一点不自信地自嘲:“说得那么快,像哄我似的。”
&esp;&esp;“我哄你有什么用,哄了也得面对现实,到时候打脸不是更难看。”钟灵一头栽倒在懒人沙发里,“这件事情我真的想过——钱是可以赚出来的,人言也是会随时间淡化的,但是喜欢的人,一旦错过,就是错过了,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第二个,而且你还是绝对替代不了的那一个。”
&esp;&esp;电话那头久久不语,陷入一片死寂。
&esp;&esp;钟灵几乎要以为语音断了,“阿澈?”
&esp;&esp;那边好一会儿才能听见一声长长的吐气。
&esp;&esp;“有延迟吗?”钟灵不解。
&esp;&esp;“嗯,延迟。”姜澈在电话这端闭上眼,“但是我都听见了。”
&esp;&esp;哪有什么网络延迟,延迟的不过是他的心跳,他有点想哭罢了——很没出息,所以得等一等再开口。
&esp;&esp;他真的太需要这句话,太需要这样一个这么在乎他的人。
&esp;&esp;他,姜澈,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名字。对于生母,他是被急于摆脱的累赘;对于父亲,他是拉拢生母回头的诱饵;对于养母,他是家庭扭曲畸形的证据。有时候……曾经有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个世界明明都不需要他,他却还要那么辛苦地活着。
&esp;&esp;原本,他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esp;&esp;他们越不在乎,他就越要为自己活得更好,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理由。
&esp;&esp;可是,现在,有一个人说……
&esp;&esp;[你是绝对替代不了的那一个。]
&esp;&esp;他知道她没说谎,她也是他绝对替代不了的那一个,因为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esp;&esp;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别人永远都体会不了他们羁绊的深浅。
&esp;&esp;“总之,我觉得我也要努力了,不能这么混日子下去。要做好到时候找工作养活你的准备。”
&esp;&esp;姜澈前一刻还有点伤感,这一秒却因为钟灵的话而笑出声:“怎么还是你养活我?”
&esp;&esp;“我比你大四岁肯定我先工作吧?你还在上学的话当然应该是我养你?”钟灵说完又提了一句,“不过日后你也得出力,不能做小白脸。”
&esp;&esp;姜澈的脸确实有这个资本。
&esp;&esp;“好。”姜澈这一次没有再和她插科打诨,而是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声“好”。
&esp;&esp;门外传来姜盛超喝得烂醉如泥发酒疯的叫嚷声,虽然最近这几次他是因为高兴,姜澈依然觉得喝酒的疯子令人嫌恶,他不想这个家的不堪那么不加遮掩地暴露给姐姐知道,于是和钟灵借口要赶作业得先挂了。
&esp;&esp;其实,钟灵早就听到了那些背景音,她倒是没有多问,只是在电话挂断前,忽然扬唇提了一句:“阿澈,你把你书桌右下角的那两行字念一遍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