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莎莉叶和她母亲的时候,莎莉叶借口她想睡一会儿,总算把玛丽支走了。然而,她的安静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门又被拧开了。
“莎莉叶?”
是父亲大人的声音。尽管没有吼叫,莎莉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曼彻斯特很沉稳地说,莎莉叶露出一半脑袋。
“父亲大人,我真的很困了,好久没有坐蒸汽飞艇,头晕晕的。”
“那就晚饭后吧。”
门被带上了,紧接着,是父亲离开的脚步声。莎莉叶长长地舒了口气,把被子蒙上头顶。
现在开始,总算是,有机会清净一会儿了。
谈谈……
想起这个词,莎莉叶就感到出奇的厌恶。她很清楚父亲大人的“谈谈”是什么意思,无非是用一种看似很体贴的方式,展现他作为一个父亲,不,作为一个军官的威严。他的要求像军令一样容不得反抗,莎莉叶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工具而已,还是个很不讨他喜欢的工具……
作为工具,她哪有说话的权力?同样,也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其实莎莉叶一点都不困,一点都不想睡,一点都不想昏昏沉沉地坠入噩梦中。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生怕被人发现了,从床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只铁盒。
还好,你在这里。
银色的铁盒上,雕刻着月牙与穿梭在月牙边上的浮云,这是那夏比较常见的一种装饰图案。铁盒是几年前自己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她把铁盒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白纸叠成的纸鹤。
莎莉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留下一些会被别人看懂的文字,这简直太危险了!于是,渐渐地,莎莉叶就学会了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些奇怪的事情,比方说唱童歌,比方说折纸鹤,实在不行,就默默地生病。
唱童歌的话,就算被父母听到,也不过多说几句“莎莉叶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折纸鹤就更安全了,女孩子的爱好嘛,至于生病,虽然有些令人难受,但至少可以被当做是“健康问题”。
是的,其实莎莉叶在家的时候,总会生病。父亲大人也早已对她的生病不耐烦了。记得有一次,父亲在看报纸,莎莉叶躺在床上发着烧,只有母亲陪在自己身边,那时候,父亲教训母亲说,不要管她,她生病都是自找的。
说的真好,就是这么回事啊。
莎莉叶一边叠着手里白色的纸鹤,一边微笑着回忆她那些支离破碎的童年,完全不想逃开这份撕心裂肺的痛苦。或许,不久的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名叫莎莉叶的女孩子,躲在小小的角落里一声不吭地落泪。
时钟一分一秒,走出滴滴答答的脚步声,宛如哀伤的奏鸣曲般悦耳动人。莎莉叶回头看着时钟,忽然想起还得吃晚餐,她赶忙爬起来,换好衣服,快速洗好脸,化好妆,对着试衣镜微笑了好几遍,才强打起精神,走出房门。
“你有胃口了吗?”
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餐桌上的东西,曼彻斯特“关心”的话语从桌子一端传来。莎莉叶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适。
“莎莉叶!我在跟你说话!”
“哦,有点……”
“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你应该让治疗师看看你的胃。”
“哦。”
啪地一声,曼彻斯特放下手中的叉子。这是个敏感的信号,莎莉叶立即坐起身,后背一紧,舀起盘子里的奶酪球放进嘴里。
曼彻斯特的眼神反复闪烁了几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继续吃了起来。他转向旁边的玛丽。
“最近几天的信件,你都整理好了吧。”
“嗯,是的。”
“布拉格,他怎么说?”
布拉格?